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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何福仁 : 《外星人在巴塞隆那》、《美麗之星》 ——西西、何福仁:科幻對談     

主欄目:《香港文學》2018年5月號總第401期

子欄目:真情對話

作者名:西西,何福仁

○:西 西 □:何福仁


1

□:西班牙的愛德華多•門多薩Eduardo MendozaGarriga在2016年獲得西班牙語最高榮譽的塞萬提斯獎,可說是目前西班牙語其中一位重要作家。他的《外星人在巴塞隆那》寫外星人降臨地球,好像有點落難的描述,其實不是的,那是諷刺的喜劇。


○:這小說是外星人對地球的採訪、報道,近乎獵奇,不是善意,又不是敵意,其實是作者通過陌生人的眼,揶揄西班牙的種種怪現象。這小說寫得輕鬆、幽默。
我想起三島由紀夫的《美麗之星》,就像《外星人在巴塞隆那》,借外星飛碟的話題,來思考地球的問題。我們就談談這兩個小說。你先說看《外星人在

巴塞隆那》的想法,然後我說說《美麗之星》。

□:好的。《外星人在巴塞隆那》是中譯名,原名是Sin noticias de Gurb,有一個英譯本:No Wordfrom Gurb,換言之,中文直譯應是「沒有吉爾布的消息」,這也是書中不斷出現的句子,像母題。中譯名是噱頭,吸引讀者,可以理解。吉爾布是外星人,我們老是把外星的異類說是「人」,那是自我中心的說法,你很難說「人」是宇宙間萬事萬物的最佳形構。人類的形象構造,對外星另類來說,反而是怪物。而且,那麼多的限制。吉爾布奉命到地球瞭解地球人的生活,他可以隨意變形,變形,是他們的特異功能,還可以把別人變成另外一個人,把飛船變成其他東西。但吉爾布到了地球就失去消息。敘事者是吉爾布的上司,另一個外星人,於是到來找他。他用日記的方式逐日記錄尋找的過程,而且標明時間,然後上報。他發回去的消息是:沒有吉爾布的消息。為了融入人類社會,他變成各種各類的人。他可沒有變成怪物、喪屍之類,而是有趣的地球人物,古今都有,哲學家、歌星Pavarotti、鬥牛士、作家、名流,主要是西班牙人,也有的是外國的,例如影星加利谷巴Cary Cooper,這個我認識,演過《約克軍曹》Sergeant York、《日當頭》(High Noon,港譯《龍城殲霸戰》),我都看過六、七次。天氣熱了,他變成甚麼呢,聖雄甘地。

○:背景也要說說。

□:愛德華•門多薩是巴塞隆那的加泰羅尼亞人Catalan。這小說寫於1990年,兩年後巴塞隆那就要舉行奧運會了,籌備工作如火如荼,產生許多問題,混亂得近乎失控。知道這個背景對瞭解小說有助益,但問題一直存在,不過是因為舉辦龐大的活動而突顯出來。他諷刺的,也不止於巴塞隆那。這城市,像任何現代的大城市,建設同時就在破壞。愛德華•門多薩用漫畫化的筆調描述,這個敘事者有點像英國的戇豆先生Mr Bean,一降落,就吃盡交通混亂的苦頭,不斷被車撞倒,頭腦滾到老遠。而且到處堵塞。他分析當地的水源,是「氫、氧和糞便」,英文是hydrogen, oxygen and poo。然後又不斷掉進渠溝,他這樣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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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2 我掉進了加泰羅尼亞水力電氣公司開挖的溝中。

15:03 我掉進了巴塞隆那自來水公司開挖的溝中。

15:04 我掉進了國家電信公司開挖的溝中。

15:05 我掉進了科爾西加街區居委會的溝中。

他說受夠了,掉了一隻手臂和一條腿,吃了四回狗屎和若干煙頭,耳朵和舌頭都耷下來,他用皮帶把它們綁回去。

作者就是這樣嬉笑怒罵,反映了社會現實的生活。十多二十年前我們在巴塞隆那閒逛,也幾乎遇劫,一個女子帶着四五孩童向我們走來,看來是吉卜賽人,她拎着報紙,我大聲喊叫,她們才散開。

有趣的是,這位外星族休息時必定換上睡衣,也會祈禱。喜歡甜食,不停地吃,也喝酒,即使成分很古怪,然後到處嘔吐,在這個廣場嘔吐,那個花壇、行人道嘔吐。幾乎嘔遍巴塞隆那。而且,他愛上了鄰居的太太。為了親近她,他不停向她借東西,這一分鐘敲門借一碗米,幾分鐘後敲門借兩勺油,幾分鐘後借一瓣蒜,幾分鐘後借幾個西紅柿,幾分鐘後借鹽、胡椒粉、香菜、藏紅花,幾分鐘後又借……最後鄰居太太煩死了,給了他兩千比塞塔peseta,―這是歐羅流通之前的西班牙錢幣,請他自己到館子去。我讀到這裡,忍俊不禁。下文應該是:我甚麼都有了,但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嗎?

他最大的發現是,人類分兩種,貧人和富人。富人甚麼都優先,甚麼都方便,所以他在自己的銀行賬戶裡,使出特異功能,指示電腦加上許許多多個0。但他很快就瞭解到,錢財並不能帶來幸福。他把錢財都送了人,包括他認識的酒吧兩個老夫婦。他到處闖蕩,闖過禍,到過警察局,又見識了一些人,其中一個是中餐館的老闆,這個人小時候想移民到舊金山,卻上錯了船,到了巴塞隆那,因為不會拉丁字母,一直並不知道這個錯誤,然後結婚生子,努力工作,只週日休息,休息做甚麼呢?全家人去找金門大橋。多年來都沒有找到,將來恐怕也不會找到。

○:沒有吉爾布的消息。

□:沒有。他也想到,既然找不到,就自己回星球去。問題在吉爾布雖是下屬,卻只有他懂得修理飛船、懂得駕駛。上司除了會發號施令,是可以甚麼都不懂的。他從9日待到25日,到了最後的幾天,吉爾布終於出現了,原來變成了著名的妓女,出入名流的宴會,包括曾和貝聿銘以及他的合夥人共舞。

○:而且,看來對地球多姿多采的生活很愜意,不想回去了,認為祖家的生活不見得更好。兩個同胞待了兩天,吉爾布跑了;收結時,還是那句:沒有吉爾布的消息。在眾多的科幻小說裡,這是別開生面,易讀,幽默、諧趣、陌生化,幻想多於科學,雖然不斷諷刺、挖苦,這種筆調,正可以看到作者對巴塞隆那還是有善意的,留有餘地。

□:對,這位外星戇豆先生就很關心酒吧老太太的病,經常去探病。愛德華•門多薩畢竟是加泰羅尼亞人,高迪的後人,這些加泰羅尼亞人,對巴塞隆那如果責之切,也只是恨鐵不成鋼。我們可不會用批判寫實的調調,怪責他這種俏皮的筆調,淡化了巴塞隆那的社會問題。

○:反而還嫌他寫得不夠天馬行空。加泰羅尼亞出過許多傑出的藝術家。

□:近年巴塞隆那令舉世矚目,不止因為足球,而是要求脫離西班牙獨立。要求獨立的還有巴斯克。巴斯克自治區在西班牙的中北部,巴斯克語據說完全和西班牙語不同,球隊代表是畢爾包,用的往往是巴斯克人,財富不及巴塞隆那。整個西班牙的經濟都不好,但巴塞隆那居民以巴塞球隊為榮,有十多二十萬人是球會的會員,會員可以投票選擇主席,左右買賣球員。所以巴塞對皇馬就像打仗,彷彿上升為兩個民族的比賽。加上球場是全歐洲最大的,觀眾最多。球迷說巴塞的美斯,球技出眾,他可不是加泰羅尼亞人,於是巴塞人說他是外星人。畢爾包總打不過巴塞隆那。近二十年巴斯克也成為旅遊區,是由於FrankGehry設計建造的古根漢美術館。這美術館比館內的藏品還要好看。

○:那設計,像雕塑,很好玩;過猶不及,其他許許多多的後現代仿製,如果內部空間不行,外部又跟環境不協調,就只覺怪異。不過,還是加泰隆尼亞人才眾多。高迪的設計也像雕塑,更像玩具,好玩的玩具。畫家方面,有米羅Joan Miró、達利 Salvador Dalí。米羅也畫過外星人,米羅在巴塞隆那的美術館,門前迎客的,就是一個外星人雕塑。二十世紀還有一位非常出色的音樂家,那是大提琴家卡薩爾斯Pablo Casals(1876~1973),他的成就可說前無古人,他重新發現、整理巴赫的大提琴樂譜,把大提琴的地位提升,足以獨當一面,不讓小提琴專美。

□:Pablo Casals在佛朗哥獨裁統治時代自我流放,到處演奏,但拒絕到跟佛朗哥友好的國家。晚年在外地演奏時,收結總奏出故鄉加泰隆尼亞的民謠El

cant dels ocells(Song of the birds,白鳥之歌)。他的演奏,優美極了,我們休息一下,讓我打開電腦,因為youtube上仍然可以聽到。
愛德華•門多薩沒有寫巴塞隆那對足球的狂熱。寫甚麼、怎麼寫,當然是作家的權利。按指定而寫,哪裡還是創作?我只是奇怪而已,可能正因為巴塞隆那人太狂熱,就是不寫。這是不寫的寫。外星人也許留得太短了,他何妨看那麼一場國家打吡,把自己變成加泰隆尼亞的哥迪奥那Guardiola、沙維Xavi,索性變成美斯?

2

○:三島由紀夫的《美麗之星》,是他唯一的科幻小說,寫於1962年。全書一共十章,全知觀點敘述。開初寫一家四口上山看飛碟,都自稱是外星人,父親是火星人,母親是木星人,兒子是水星人,女兒是金星人。不同的星系,所以合稱宇宙人。他們來地球的目的,是為了拯救人類,這是有感於美蘇冷,進行軍事競賽,試驗核彈,人類陷於絕滅邊緣。父親發起組織宇宙朋友會,發佈各地出現飛碟的消息,聯絡有志的人士,合力提倡和平,他們還寫信給赫魯曉夫,請他放棄核武。他們可一直守着是宇宙人的秘密。那次上山,他們卻看不見飛碟。他們收到許多回信,表示參加的意思。其中一個,自稱也看到飛碟,而且是金星人,是女兒的同鄉。女兒因此要親自出門,去跟這位同鄉會面。這位女兒很漂亮,很純潔,那位金星男子,也很英俊,還會唱謠曲,日本的能劇,我們知道,是戴假面具演出的。總之兩人相見甚歡。要補充的是,這四口之家,來到地球後就忘了在外星的生活。她問起他金星的情況,他可不願意透露。他帶她去荒寂的山頭看飛碟。他們果然就看到飛碟了。

不過,回來後,女兒懷了孕,這金星人,也像吉爾布,沒了消息。父親於是前往找這個男子,輾轉尋找,才知道他哪裡是金星人,不過是個化了假名的騙子,早逃之夭夭。他回家後隱瞞真相,只說這個金星人,可能回金星去了。女兒也說自己是貞女懷胎,會誕下小金星人。

小說到了第五章,另寫一組人,三個,同樣自稱是宇宙來的人,據說來自天鵝座61號一帶的未知名的行星,他們到地球來的目的,完全相反,是要毀滅地球,消滅人類。他們憎恨人類的種種惡行、無知。他們一個是副教授,一個是他剛畢業的學生,一個是理髮師。副教授是思想導師,他還是一個政客的顧問。三個人都長得很猥瑣,尤其是後面兩個,語言、舉止都很粗暴。他們認為人類無可救藥,因此要挑動戰爭,戰爭是必須的。他們要破壞地球,他們自己也要有所貢獻,方法由這個學者提出,各自選一種工具,因為討厭人類的消費主義,所以以一百元為上限。結果走進百貨公司,學者買了一把螺絲刀,學生買了一瓶硫酸,理髮師呢,傷透腦筋,被人捷足先登了,最後買了一把剝核桃器。他以為用剝核桃器毀滅地球,這主意真是棒極了。

□:糟糕,我原來手上也有一件毀滅地球的工具。

○:一頭要拯救,另一頭要毀滅,那可能是一事的兩面,不過三島在小說裡的天平是有意傾斜的。拯救,畢竟是良好的意願。

□:但看三島自己後來的發展,組織武裝的「盾會」,聲稱要發揚武士道精神、保衛天皇。那種暴烈、激越,其實近於後者。記得嗎?1970年三島帶領幾名盾會成員,綁架自衛隊團長,然後向八百名自衛隊員演說,呼籲他們起來,發動兵變,修改日本不得擁有軍隊的憲法,不做美國附庸。他的說辭,指控日本人墮落崇尚物質,崇尚西方文化,跟書中三位的說辭,是否有點相似?他沒想到,自衛隊對他的演說無動於衷,還受到冷嘲熱諷,認為他是瘋子。他於是當機立斷,照武士儀式切腹自殺。這時候不死,對他來說就是懦夫,羞恥至極。


○:記得那本《菊花與刀》的書,分析西方人的罪感文化與日本人的恥感文化?

□:不過我懷疑今天日本的新生代,受歐美衝擊,是否仍以名譽、勇敢為最高價值?近二、三十年,已不見切腹的舉措。插入一句,小林正樹那齣《切腹》(1962),真是經典佳作,近年拍武士落難的影片,都望塵莫及。

○:劇本極好,仲代達矢的演出也極精彩,調度、配樂、剪接,無一不佳。那真是日本電影的黄金時期,當年看小津、黑澤明、溝口鍵二,的確是上課。

□:《切腹》表現江戶太平時期,各地封建領主(稱為「大名」)為節省開支,都在裁員,許多武士因此失業了,其中有些就登門借地切腹。大名為免不好看,加上惻隱,都加以勸退,並打賞小量金錢。賞錢消息傳開後,引來更多的「切腹」。所謂武士道精神,淪落到這個地步。這反映了武士落難的苦況,他們連生命、尊嚴所繫的武士刀也變賣了,佩的是充撐場面的竹刀。有一天,大名的家老覺得太煩厭,又來敲詐?好,就借庭院給你,就用你的竹刀。目本來是殺一儆百。故事是有根據的,原著出自瀧口康彥的《異聞浪人記》,據說根據四百年前《井伊家覺書》的歷史記載,「覺書」,就像我們甚麼人物的生活誌。

○:所以電影像歷史陳述,點明《井伊家覺書》。收結就來一場切腹,由於是黑白片,只覺沉鬱,悲壯,並不血腥。

□:這是主題的「硬接」,不是雷大雨小。《切腹》近年重拍,叫《一命》,不知成績如何?三島的切腹,恐怕只予當代的日本人鬧劇的感覺。對他的自殺,猜測甚多,其中一個是:同一年川端康成得諾貝爾文學獎,而不是他。他好勝的自尊心也許受損。但倘為此而自殺,未免看扁他。更有人補充說他、三度入圍呵,卻擦身而過。諾獎,何曾公佈過入圍的名單?當然是炒作。這是沒有弄清楚諾獎的評選運作。諾貝爾規定評審保密五十年,不可討論得主以外的其他提名人,而且一經提名,會一直纍積。其實,甚至說他的「右派思想」也嫌片面。武士道,是一種視死如歸之道。傳統日本人對自殺、死亡有獨特的見解,尤其是為了信念、承諾,那居然是美的、詩意的,是勇者的表現。三島,可能是最後的一個武士。法國的尤瑟納爾Marguerite Yourcenar斷定三島長期思考死亡、自殺,他的死本身就是經過周詳策劃的作品。

○:四口之家,不同的星系,不同的性格,甚至微妙地分歧,也是刻意的安排。父親到處努力演講,以天下為己任,要人類醒覺。這方面,還在讀書的兒子興趣不大,他喜歡人類漂亮的女孩,而且有政治的野心,政客對他花言巧語,就自以為做做跑腿,可以討一個席位,誰知被利用完後,就摒棄不理了。這政客和要毀滅地球的學者勾結。女兒呢,上了當還不自知。母親則是一般日本的婦女,以丈夫的想法,作為自己的想法。

小說最後,當然是兩種理念的交鋒。三個要毀滅地球的人登門會見宇宙朋友會的會長,展開了冗長的辯論,――幾乎佔了全書十分之二。四個宇宙人,主要是會長和學者發言,其他兩個,只是間中插嘴吶喊。一場激烈的論辯後,母女發覺父親倒地不起,三個男子走了。

把父親送去醫院,診斷的結果,原來患了末期胃癌,不久人世。後來父女在醫院相對,父親終於告訴女兒,她受騙了。收結時一家四口,靜悄悄收拾細軟,晨早登山看星,這一次,他們終於看見飛碟了。三島的敘事能力十分高,原本荒誕的情節,寫來卻嚴肅莊重,足以令人信服;這跟愛德華•門多薩完全不同,他就是要令人難以置信。十個章節也佈置嚴密,他描寫的日本的風土人情、景物、衣飾、用品、以至藝術,都很細緻、精彩,本身又有豐富的天

文知識。

□:為了寫這小說,他在天台上築了個觀星台,和小松左京一起看星。他還是日本飛碟研究會的會員。有人問起他對小松左京的科幻的看法,他說小松近來,那是上世紀六十年代,寫得太多了。

○:小說有深意,三島是有道理要說的作家,要批評的話,就是小說裡的道理太多了,守不住。尤其是第八、九章的爭辯,長篇大論,兩方的理據其實差不多,分別只在結論:一個要救贖,另一個要毁滅。讀書至此,真考驗耐性。

□:而且,不知是否同意,人物的腔調措詞,基本上也是一樣的,那是三島的腔調措詞。例如父女最後一場對話,當女兒知道父親一直隱瞞男友是騙子的事實,說了甚麼「生下來的孩子將失去現實性,一生都將成為被拋棄的夢之蛹」、甚麼「虛偽之箭」、「我們能夠以真相做食糧,餵養我們的夢,不是嗎?我們的夢是虛偽的對立物」,等等,我不會日文,這是丁丁蟲的中譯,我懷疑這是否一個年輕女子情急之下的修辭。這小說去年拍成電影,倒要找來看看。

三島由紀夫當年的兵諫,目的是日本的獨立,體制上的,精神上的,做法是推翻美國麥克阿瑟將軍佔領時期Occupation period搞出來的憲法,這憲法規定日本不能擁有軍隊,以和平為名,所以要受美國的保護。自衛隊的功能有點像警隊,但性質又有區別,很尷尬。韓戰後,美國早已不是日本修憲的絆腳石,反對的聲音來自內部,就像《美麗之星》的四口之家。世局紛紜,時勢將變,日本蟄伏多年,又重提修憲,重建軍隊了。三島當然樂見,可是要消除西方「墮落」的文化,這,談何容易,難道要用行政的手段?

○:病重的父親,肉身原也不過是凡人,對和平之夢,書臨末他有一句:「總有辦法的,人類。」



西西,著有詩集《石磬》和小說《我城》、《像我這樣一個女子》、《母魚》、《美麗大廈》、《飛氈》,小品散文集《像我這樣的一個讀者》、《花木欄》、《耳目書》,以及《西西卷》等。

何福仁,香港大學畢業,主修中國文學及比較文學。著有詩集《龍的訪問》、《如果落向牛頓頭腦的不是蘋果》,散文集《書面旅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