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漢傑：雨中煙——悼念馬覺

而我好像又看到你坐在長椅上
一陣哲學家的沉思過後
緩緩說起 幾個字
關於死亡
你和它
它和你
互相追逐的神話
用了上半生
又用了這一生的時間
無非是一陣咳嗽
或高或低的呼吸聲

有時候是打火機的火舌
有時候是飄上來的煙圈

讓你記起一個雨夜
又一個雨夜
年輕的你在奔跑
追趕失去的太陽
害怕冬天持續
而樹上烏鴉的叫聲漸行漸近……
於是你討厭佛道
討厭斯巴達的教育
在懸崖上
你讓冰冷的手靜止
慢慢變成了樹的形狀
然後化去

化去在我夢中的這個雨夜
你坐在長椅上

有風吹來
半根煙跌在石板路上
不斷有人走過
但你沒有在乎
煙已經被踢得愈來愈遠
滾落無盡的黑洞
等待下一個混沌
在有人醒來的時候開啓

2018年7月6日


馬覺（1943～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