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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一年:陶然共室二十年

主欄目:《香港文學》2019年4月號總第412期

子欄目:「悼念陶然先生」專號

作者名:陳一年

陶然兄走了,走得那麼突然!
三天前回出版社,正巧前後腳上樓,我追上幾步拍拍他的肩膀,他回以笑容,但看來疲倦。他問我:又到哪兒去了?「冰島。」「噢,好冷哦!」

其實當時涂先生已病了,但怎料會匆匆永別。
陶然的辦公室,現在清冷了。我和他曾經在此共處二十年。回想更遠,我們三十多年前就成為同事,同年加入香港中國旅遊出版社。
1985年8月,他到任編輯;9月,我成為新丁。老闆介紹說:涂先生是我們的作家、詩人。當時,編輯部在北角堡壘街。
後來又搬到中環皇后大道中。那些年,有兩個部門合作最緊密:圖片編輯部和中文編輯部,兩個部門之間只隔一層玻璃。涂先生是中文編輯部主任,我當圖片部編輯部(也稱採編部)主任。圖片編輯部有一間圖片室(當年我們都拍幻燈片,用透光箱觀看),記者採訪回來要放幻燈匯報,兩個部門的人坐在一起討論如何編寫。
當年的《中國旅遊》,中文編務很吃重。出版社要求記者「文武雙全」,拍攝、寫作俱佳。然而,記者往往偏重攝影,文字未必是強項。為了使文章豐富多樣,記者自己寫一部分文稿,中文編輯也通過採訪記者陶然共室二十年陳一年的經歷,撰寫遊記。涂先生不但參與寫稿,還要為記者、編輯的文章斧正、把關。他的文字功夫讓我心悅誠服。
涂先生的文學修養和與文學界的聯繫,對《中國旅遊》的文章水平極其重要。他主持的欄目《旅情畫筆》,都由他邀請著名作家供稿,許多文章既有旅遊情趣又文采飛揚,成為《中國旅遊》文學水平的標杆。
陶然詩才橫溢。那時《中國旅遊》常用優美而又提神的文字為文章起首,主要靠他寫的散文詩。涂先生有幾個筆名,散文、詩多用「陶然」,其他紀遊文章則常用「峻峰」、「康捷」等。
1993年,香港中國旅遊出版社喬遷東區鰂魚涌,空間大了很多,還有一個不小的「空中花園」。幾年後,我和陶然搬入同一間辦公室,大玻璃窗對着花園。我看着陶然,看看花園,竟會想起北京陶然亭。
清康熙朝的工部郎中江藻,在慈悲庵西部築了一座亭子,取白居易詩句「更待菊黃家釀熟,與君一醉一陶然」中的「陶然」二字為名,意境舒暢怡然。我與陶然在此同窗共室約二十年,也很舒暢怡然。
香港中國旅遊出版社遷到鰂魚涌後不久,將採、編各部合併。涂先生幾乎全心做《香港文學》和香港作家聯會的工作。2000年後,他接老作家劉以鬯的棒,擔任《香港文學》總編輯。
陶然兄與我都是內向的人,因為工作分野大了,各自默默耕耘,交談便少了,這房間變得安靜。只是當他在房間那半接待作家,或是我在這半接待作者,才熱鬧起來。
不過,我一直視陶然為文學老師,遇到文字疑難,當然享「近廚得食」之便,他也不吝賜教。有兩年,我擔當了為《香港文學》畫封面的重任,成為我的一份榮光。那時休畫多年,拿起畫筆難免生疏,所以每月到了交作業時,都頗費心思。陶然先生寬宏大量,我在三年裡交了三十六幅水彩拙作,他都照單全收。
最留戀的是,我和他都愛書,辦公室裡堆書如山,滿書架還滿桌滿地,到了不能再堆的地步,那景象,特別「陶然」。最頭痛是,每當要清洗地毯時,我們就犯難了,不知如何處置地面的書。
後來,周潔茹總編輯接陶然的班,這房間成為《香港文學》專用辦公室。我另闢一室辦公,但仍有一些書未移走。終於有一天,颱風「山竹」襲來,把「同窗廿年」的大窗摧毀,結束了堆書的景象。
今天,看着那半邊房,陶然不再,獨留空椅……我心愴然!



hk_c_陳一年插圖=陶然(正面中間)與陳一年(陶然左邊)出席出版社編務會議的情景。 拷贝.jpg

陶然(正面中間)與陳一年(陶然左邊)參加出版社編務會議的情景。


陳一年 :資深傳媒人、攝影家、畫家和旅遊作家。現任香港中國旅遊出版社副總編輯;並擔任香港電台文化旅遊節目嘉賓主持。著作有《百年辛亥名城之旅》、《一哥攝影講堂》、《一哥行攝天下》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