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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志豪:儒雅謙謙誠宛在──追憶陶然先生

主欄目:《香港文學》2019年4月號總第412期

子欄目:「悼念陶然先生」專號

作者名:張志豪

飄蓬異地逐因緣,文圃耕耘五十年。
儒雅謙謙誠宛在,良朋四海念陶然。

                                         (張志豪〈念陶然〉)

 
3月9日週六下午,正在外出辦事,手機微信群組中忽然傳來「香港作家聯會執行會長、《香港文學》原總編輯陶然先生辭世」的消息,頓感萬分震驚,心想:「不可能吧?三個月前才於晚宴見面交談,且先生給人的感覺一向儒雅而硬朗,也沒聽說近有大恙。」於是立即翻查資料確認:「因感冒菌入肺,致肺衰竭,返魂乏術,今天下午……」

這一年多,金庸、余光中、饒宗頤、洛夫、阿虫、二月河、白樺、霍金、高錕、鍾華楠等多位文化學術界名人先後辭世,令人痛惜,工作上也接觸處理過多篇悼念文章。但真意想不到,踏入「從心所欲不逾矩」但平常「好好的」陶然先生走得這麼突然……

緣份由《香港文學》開始
與陶然先生的文學緣份,可追溯到我的預科年代,當時自修課被安排在圖書館上,閒來無事我總喜歡翻閱放在雜誌展櫃首行的《香港文學》與《明報月刊》。那時《香港文學》已由陶然先生主持編務,刊中除名家文章,更有不少青年作者的作品,也會見到陶然先生的文字。印象中的《香港文學》素雅親切,一派濃厚的文藝氣息。及後,大學、研究院、工作時期,也偶有翻閱該刊。
陶然先生除雜誌編務,一直專注於小說及散文寫作。他近年出版的小說選《天外歌聲哼出的淚滴――陶然中短篇小說選》,得到名家王鼎鈞先生的推許:「我需要有頭有尾有中段的那種小說,有因有果有過程的那種小說,有起有落有高潮的那種小說。天從人願,我在《陶然中短篇小說選》裡找到了!」陶然先生小說的水準,自王鼎鈞先生肯定可知。
至於陶然先生的散文著述繁多,成就亦斐然,除偶有拜讀,早些年乘參與《明報》明藝版的編輯工作之機,更有緣近距離地接觸過好些佳篇,如:〈小鎮小樽〉、〈從「渦之道」到「麵包超人」〉、〈美麗的島嶼――邦喀島〉、〈短暫,但終於圓夢〉、訪京與探望楊絳先生的〈敬師松〉等。那時正式開始與陶然先生認識與通訊。其間亦幸曾負責編輯陶然先生的人物專訪,以及在各項文學活動、宴會上碰面交流。

散文筆法多變富畫面感
陶然先生在《明報》明藝版上發表的散文以旅遊散文為多(除個人所好,想與其長年兼任《中國旅遊》副總編輯工作存在一定關係),有寫哈爾濱的、有寫北京的、有寫馬來西亞的,更有寫日本北海道、關西、四國的。文章行文自然流暢、描寫生動、筆法多變、節奏明快、富畫面感、景情並茂,更感覺親切可人。且引二三例為證:〈短暫,但終於圓夢〉:

經過一家俄羅斯禮品商店時,阿常問我:「要不要進去看看?」2011年7月,俄羅斯套娃我在內蒙滿洲里買過,老陳微笑着說:「算了吧!沒啥好看的!」我可去可不去,從路邊張望了一下,便走了。阿常說,哈爾濱的馬迭爾冰棒還是要嚐嚐的,他帶我們去馬迭爾酒店下面的店舖,逕自去買冰棒去了。卡座上擠滿了人,大概因為下雨,人們都來避雨,但我想,即使不是下雨天,大概也是客滿,畢竟馬迭爾冰棒大大有名呀!不僅是外來人慕名而來,便是哈爾濱市民,也是常常人手一支。但我吃不出有甚麼特別,只是奶油味較重而已……
徐步遊走哈爾濱的禮品商店、馬迭爾冰棒店,有言語、行為、環境描寫,視覺外加入味覺感觀,寫景寫物寫人寫自身,多角度迴環往復。看陶然先生的旅遊作品猶如隨作者共同遊歷了一趟,令人享受其中。


文中每有懷抱
此外,中國文人大抵多少帶有「文以載道」、「不平則鳴」的種子,陶然先生在文中亦每有懷抱,如〈春川有座「金裕貞文學村」〉中的一則發人深思的感慨:
這文學村,讓人感慨萬分,從這裡可以看出,韓國對文學的尊重。在香港就不大可能,連被譽為凡是有華人的地方便有金庸小說的金庸,也只有一個小小的金庸館,至於其他人,恐怕也沒有這份資格,更不用說是建成作家村了。
這感受相信能令不少讀者產生共鳴,在香港被看似「正常」的事,在抽身的距離察看,原來隱藏着荒謬。
回首萬千,在香港從事、經營文學文化事業確十分不容易,對於有志的後學,陶然先生等一班慷慨高情的前輩,指出了一條軌迹,印證了一份信念……而在一位位文化學術界名人遠去的目下,除了哀思,我們彷彿更應振作,踵道不渝,繼而開新,如前輩們曾經的一往無悔。


張志豪 :香港大學中文學院碩士,香港中文大學教育文憑。曾為教育工作者。現職《明報》集團編輯、雜誌副推廣主任。「香港文化學術社」副社長、《香江藝林》創刊主編、南溟詩社秘書長、璞社社員、香港作家聯會永久會員。著有《三癡堂詩草》、《壺中山月集》(合著)。合編有《荊山玉屑.五編》、《探美求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