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宰雨：南怡島、金裕貞文學村和我的苦惱

 這幾年外國遊客來韓國，尋訪最多的地方，除了首爾和濟州島之外，可以說是南怡島了。對我來說，南怡島有兩個不同的印象。
 第一個是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初我作為年輕教授參加學生們組織的課外活動時南怡島留給我的印象。那個時候的南怡島雖然有些樹木，但是基本上是沒有怎麼開發起來的荒涼的景區。野營中，晚上跟學生們一起舉辦篝火晚會，非常浪漫，也非常有激情。學生們圍着篝火舉行了各種活動。我也被主持的學生特意點名，而不得不做個表演、唱個歌，這樣的記憶到現在還歷歷在目。這類活動，我跟學生們一起去南怡島的經歷大概有兩三次吧。不過，後來不知甚麼緣故，老師被學生們邀請參加學生活動的機會逐漸減少，所以後來就沒有機會去南怡島了，我也隨之幾乎忘記南怡島了。
 第二個是2008年10月初有了新的機緣再去南怡島時給我留下的印象。當時我作為在首爾和春川舉辦的「第一屆韓日中東亞文學論壇」的組織委員，陪着鐵凝與莫言、蘇童等中國名作家一起去了南怡島。那個時候的南怡島，已經面貌一新，變成了樹木茂盛而文化設施齊全的自然與人文相結合的生態公園了。後來我查資料才知道，韓國2001年宣佈將南怡島開發為「文化藝術自然生態園林」。恰巧，那年12月以南怡島為主要背景的電視劇《冬季戀歌》開始播出，也向海外出口，在國內外名聲大噪，人氣飆升，引來了不可勝數的海外觀光客。由此，中國大陸及台灣、日本、東南亞的南怡島遊客急速增加。在這個基礎上，南怡島股份有限公司2006年3月1日宣佈了國家形態的「南怡共和國」，意思是「南怡島是一個文化獨立的特殊景區」。
 由於第二個印象，我在去年開始組織第四屆韓國世界華文文學國際論壇時，想到會後讓海外嘉賓如何體驗韓國的自然與人文景觀，首先浮現腦海的就是南怡島了。
我回顧自己漫長的學者生涯，就知道曾經參加組織過的大大小小的國際學術會議近一百次，其中主要由我策劃並負責組織的也不下幾十次。組織一次學術會議，當然首先考慮的是主辦單位的立場和學術主題以及學術品質，其次是也得考慮經費如何籌備的問題，然後還得考慮邀請的範圍和人選問題。隨後還有國際交通、住宿、餐飲以及會後的文化考察等的安排，也跟着來的問題了。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在韓國開會，大多採取「學術主義」，很少考慮到會後安排文化參觀的問題。不過，當時參加中國召開的國際學術研討會時，韓國學者們往往會體驗到主辦方安排的會後文化考察或者旅遊。中國朋友們常常開玩笑地把這種活動說成學術會議的「旅遊主義」。不管怎樣，後來在韓國舉辦的各種漢學研討會也往往採取了會後安排文化參觀或者旅遊了。可以說是「禮尚往來」吧。據說，最近幾年反而在中國嚴格控制會後安排文化參觀或者旅遊，對韓國學者來講，難免有今昔之感了。
韓國世界華文文學國際論壇，從2014年開始舉辦，每一兩年舉辦一次。舉辦的時候，考慮各種情況，每次都跟另外的漢學研討會議連在一起舉辦，這樣已經舉辦了四次。這次第四屆論壇在我校龍仁校園舉辦，日程上和我校BK21事業團在首爾校園舉辦的「第十五屆青年學者國際學術研討會」連在一起，提前兩天舉辦。
 各屆論壇的主題每次也有所變化。第一屆論壇（2014.10）的主題是「太平洋的此岸與彼岸：東亞與北美華文文學」；第二屆論壇（2015.10）的主題是「世界華文文學和其與中國大陸文學的互動」；第三屆論壇（2017.9）的主題為「跨文化流動中的世界華文文學」；這次第四屆論壇（2018.10）的與會者來自十二個國家和地區，是國籍最多樣化的一次盛會。而且與會的作家與學者在華文文學本土化上都很有成就，因此就把主題定為「走向全球在地化的世界華文文學」，是恰如其分的。
第四屆論壇是由我匠心策劃的。早就想過在我退休之前應該組織第四屆論壇。我縱橫於世界華文文學領域十來年，認識了不少知名的好朋友，或者早就給我表示過希望來韓國參加一次華文文學會議的朋友，或者由於「以文會友，以友輔仁」的需要，心裡想應該請他們來聚一聚，聽聽各位華文作家在自己居住的國度如何紥根，如何耕耘一塊華文文學園地，或者怎樣進行研究等等，也給他們多瞭解韓國的華文文學創作與研究的現階段情況，也順便整理一下我們對韓國華文文學的創作與研究的歷程，以及如何打開以後的前程等問題。
與會的香港的陶然、馬來西亞的朵拉與菲爾、德國的高關中等作家，還有泰國的范軍、葡萄牙的周淼等學者已經是老客了。美國的陳瑞琳、紐西蘭的冼錦燕、比利時的章平、日本的華純等作家，還有中國的李昂、日本的荒井茂夫、俄國的萬山翠等學者是新客了。韓國學者，除了我以外，還有金英明、彭朝霞、徐榛、鄭重碩、申春蘭等博士做報告，朴南用教授做主持。本來很想來參加會議的美國的周勵和呂紅、德國的劉瑛等作家，以及中國的袁勇麟等學者最後因事故而沒能前來，很是遺憾。由於邀請到了這些少數精銳的作家與學者，學術會議品質方面估計沒有問題了吧，那麼，剩下的問題就是如何安排會後的文化考察了。
初次來韓國的客人，我們一般安排他們去參觀首爾市區裡的主要人文景觀，如景福宮和民俗博物館、昌德宮與秘苑、青瓦台與光化門、仁寺洞、清溪川、南山塔與韓屋村、戰爭紀念館等裡面的幾所，最後安排明洞下車，讓有興趣的客人或可購物。這樣應該算過得去吧。這是我校BK21事業團一年一次舉辦的「青年學者國際學術研討會」常常安排的一日遊路線。這次與會的作家學者們，大都參加連在一起舉辦的「第十五屆青年學者國際學術研討會」，所以首爾文化考察呢，委託BK21事業團安排會後一天就行了吧。
春川南怡島與金裕貞文學村的參觀，如前面所說的一樣，2008年已經為中國名作家們安排過。2009年也有機會為美國華文作家張鳳女士與香港詩人鄭培凱教授等安排參觀南怡島了。上面兩個地方，後來2016年也為參加「中國大陸少數民族文學與台灣高山族文學研討會」的大陸與台灣的學者們安排過，還有2017年也為參加「中國魯迅名家精選集韓文版出版紀念會暨第三屆韓中魯迅研究對話會」的中國大陸與香港學者們安排過。不過，前面兩次安排的是草木還茂盛的9、10月初，後面兩次安排的都是展示雪景的冬天。盛夏綠蔭茂盛的南怡島多麼涼快，多麼舒服，而雪景下冬天的南怡島多麼漂亮，多麼有韻致！這是去過的人異口同聲說的。但是真正的金秋還沒有為海外嘉賓安排過，當然我也沒有在金秋季節裡去過南怡島。
 好吧，這次時間正好是10月底，滿山紅葉的時候了，決定就安排去南怡島與金裕貞文學村吧。尤其是南怡島的紅葉的瑰麗，是難以言盡的。南怡島安排只需半天日程就可以看完。那麼還有半天呢？因為與會者不是作家就是文學研究者的緣故，所以剩下的半天就安排金裕貞文學村吧。這樣的安排實在最理想不過了。
 出發的當天，坐深夜航班的香港潘明基教授夫妻凌晨趕到酒店，得與南怡島之行會合，算是太有運氣了。我們預先僱好了一輛大巴，一早出發，參觀南怡島與金裕貞文學村。南怡島的秋天紅葉真是名不虛傳，大家隨意地分幾路來參觀紅葉樹林。到處拍照，美不勝收。我們約好幾點在碼頭集合，崔銀化助教由於手頭工作沒有做完，自己開車來，來的比較晚。她坐船進來島內後，跟大家打招呼。我看看手錶，發現還有些時間，所以讓大家走進右邊的另外一片楓樹林。我們在這兒又拍了許多合影。後來看到這些照片，美女帥哥們的彩色服裝和紅葉樹林配合得非常美妙，也異常漂亮。我們從南怡島坐船出來，到金裕貞文學村附近吃了高麗人蔘雞湯，好像大家都頗感滿意，也算很不錯的安排了吧。吃完飯以後，我們前往附近的金裕貞文學村，剛好，著名的作家村長全商國先生，特地為我們說明金裕貞與其文學世界，以及金裕貞文學村的歷史，還陪我們去金裕貞故居。他親切的韓文說明，徐榛博士的流利的漢語翻譯，讓大家很受感動，也對韓國文學大開了眼界了。
南怡島與金裕貞文學村，如此往往幫給我解決了會後安排文化參觀的苦惱，真是感謝了。下次海外作家、學者朋友如果在4月中旬的春季來首爾，我打算再抽空陪他（她）去參觀南怡島盛開的櫻花吧。這將會成全我完整欣賞「春夏秋冬南怡島」的夢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