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欄目:《香港文學》2023年1月號總第457期
子欄目:詩歌
作者名:李紹端
嘗於席間慨言:「每日展開在我們跟前的路有千萬條,走下去或許都是錯誤的;每夜閃現在我們腦際的夢有千萬個,做遍還是枉然的。」
吾友張生豁達,笑說:「人生每一條路都是對的;每一個留下的夢,都值得舉杯細味。」
紫竹院
紫竹院入紫禁城
用招待所信箋
寫一紙家書報平安
那時快將近歲晚
快雪時晴,往往溶於水的線條
坐公交車到動物園轉車
拍照留念者留住鬍子
駐足,欲言又止,舉起
即影即有相機捕捉
Be water
(你說水拿不起來)
和別人在黑暗裡吹笛子
後記: 四十年前,隨香港浸會學院傳理系訪京作電影文化學術交流,別夢依稀;此詩第五行「往往溶於水的線條」,拾卞之琳〈魚化石〉句;Be water,意謂「上善若水」,李小龍曾引伸為其武術哲學;末二行,見顧城組詩〈城〉中所寫紫竹院。
琉璃廠
夜雨漲春池,錦鯉游園,宛若舊夢琉璃
燕山環抱,抱石聽泉,水印木刻
幻境無聲,一扇一軸一卷
雲捲雲舒,竹林七賢,揚州八怪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今天美景不能再)
在來薰閣過榮寶齋陋巷
一簞食熱辣辣韮菜包
不改其樂,錦灰堆裡
憶故人
後記: 五行「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載《金剛經》;六行「今天美景不能再」,出自梅艷芳歌曲《赤的疑惑》,鄭國江填詞。
日壇東二街
壇經抄到接近尾聲
人迹罕至的丁字路口
晨曦散佚如許
疑透神光
細碎黃花堆積
輪崗哨兵列隊操過
(密在汝邊)
過去心不可失
後記: 七行,《六祖壇經》惠能云:「與汝說者,即非密也;汝若返照,密在汝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