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欄目：《香港文學》2022年11月號總第455期
子欄目：法華作協作品專輯
作者名：李壽平
在巴黎市內轉久了，許多著名景點景區都反覆看過，想到市郊去逛逛。於是先選擇西北郊的歷史文化名城聖日爾曼．昂萊（St-Germain-en-Laye）。該市位於巴黎市的西北郊，要乘坐巴黎區域快線（RER）A1才能到達。出發前不知道該線站在整修，列車在前一站停車，我和老伴下車後不知如何走，後經人指點，出站後有免費大巴接送到城堡旁邊的終點站。
坐上大巴一會兒就進入市區，跨過一座大橋，慢慢地上到河岸的高地，到達戴高樂廣場，A1的終點站出口就在旁邊。這裡緊靠塞納河邊，因距離巴黎很近，每逢休息日，都有不少巴黎人、留學生和遊客到此地觀光遊覽和休閒。
進入市區就見到一座大城堡，類似中世紀風格的宮殿。整個城堡是一個不規則的五角形，四面掘有深廣的壕溝，起到護城河的作用。進入城堡參觀是要購買六歐元票，我們去購票時被告知免費。原來當天是8月的第一個週日，在法國，大多數的博物館、美術館在每個月的第一個週日可免費參觀。城堡內有一個小廣場，高達四層的宮殿環立周圍。部分頂層是平台型的，在上面可以眺望四周的景色。這裡曾是西邊拱衛巴黎的最大要塞。
資料顯示，現今的城堡是根據十六世紀法蘭西斯一世所建的城堡複建的。拿破侖三世於1867年在這裡建立了一座博物館，用以展示法國古代從石器時代到凱爾特人時代的文物，現已成為法國國家考古學博物館。館內陳列大量的展品，從石器時代到青銅器、鐵器時代的工具和武器，另有許多豐富多采的雕刻作品。以同類題材而言，陳列品之豐富據說堪稱歐洲第一。
這座小城市（其實就是個鎮）只有四萬多人口，但在歷史上卻具有重要地位。這裡還出過和住過衆多的名人。這座小城的歷史可以追溯到一千多年前。最早由法國國王羅貝爾二世於1020年在這裡建了一座修道院，這座修道院就位於今天市內聖日耳曼教堂的所在地。1238年，路易九世在這裡建造了一座宮殿，後來毀於戰爭。一百多年後的查理五世，在宮殿的廢墟上重建了一座新的宮殿。隨後的幾位國王如弗朗索瓦一世、亨利四世和路易十三都對這座宮殿和城市進行過整修和改造。
這裡是法國執政時間最長的太陽王路易十四（Louis XIV）的出生地，從1661年到1681年的二十年間，他將聖日耳曼．昂萊作為法國的首都。在他統治時期的很長一段時間都住在聖日爾曼．昂萊城堡。十九世紀初拿破侖當政時，將這座城堡改變成了一所騎兵學校。1940年至1944年德軍佔領法國期間，該城堡變成德軍的法國總部。
路易十四的表弟，英王詹姆斯二世，因國內權鬥失敗被放逐後，他的表兄遂將詹姆斯二世接到聖日耳曼．昂萊的宮殿居住，還幫他建立了王室的流亡政府。詹姆斯二世在這裡一住就是十三年，直到去世也沒能重回英國。他死後葬在宮殿對面的聖日耳曼教堂中。
我們從城堡出來，剛到達教堂外的廣場時，一位先生過來打招呼，問我們會不會英語，當我們表示不會時，他仍然熱情的用英語介紹這座教堂的歷史和英王埋葬在教堂裡的情况，並示意我們仔細參觀。這些情况是我們後來通過資料翻譯才知道的。
法蘭西第三共和國的首任總統阿道夫．梯也爾也是在這個小城去世的。梯也爾是個極複雜而有爭議的人物，我們讀過的教科書上，都是把他當作鎮壓「巴黎公社起義」的劊子手來描述的。他也是著名的歷史學家，他有許多著作，特別是《法國大革命史》一書（共十卷），出版發行後，居然賣出了一百五十多萬部，轟動一時。他還兩度當選名譽最高的法蘭西學院院士。我們在城裡轉了一個半小時，沒有看到有關他的遺迹。
被譽為音樂界「印象派大師」的法國著名的作曲家、音樂評論家德彪西，於1862年8月22日在這座小城誕生，他的故居現在被闢為紀念館，二樓陳列有關他的一些紀念物品。
莫利斯．德尼是法國象徵派繪畫的代表人物，他生前在此生活了三十年。他的故居現在變成了美術館。館內除有他的作品陳列外，還收藏有勃納爾、埃米爾、貝爾納等人的畫作。這幾位畫家都曾拜高更為師，在1900年巴黎流行日本浮士繪美術風格的影響下，幾位畫家的畫風都受到影響，被美術史家稱為「那比派」。
這裡還有路易十四誕生的宅第，被稱為：「帕維庸．安利．恰托爾」，現已改造成一座豪華酒店。著名作家大仲馬當年曾在此居住，寫出了《基度山伯爵》和《三個火槍手》（電影名為《三劍客》）等名著。
城堡邊是一個很大的花園，沿路向東可到達塞納河邊，附近有亨利四世閣，也是遊人光顧的地方。
沿河是一條砂石大道，長約五里許，叫大平台，是凡爾賽花園的設計者勒．諾特爾所設計。我們在河邊遠眺巴黎，拉德芳斯新區的現代高層建築就像鶴立鷄群一樣特別醒目，艾菲爾鐵塔也依稀可辨。由沿河大道北行，一路上有不少騎自行車到此遊覽的巴黎人。沿途的路口都可進入森林裡。我們走了約三分之一的路程便轉入森林中。一處建有紀念第一、二次世界大戰的紀念碑，上面刻着該市在戰爭中逝去的市民名字，兩邊有旗杆，逢重要節日要升國旗並獻上鮮花以示紀念。附近有多處酒吧和咖啡店，環境優雅，供遊人消費。
回到市區遊覽，到處是高級住宅。轉到一廣場，剛好碰上週日集市，各種農副產品、海鮮及日常用品的攤位佔據整個廣場，市民在選購需要的東西。廣場一邊排列一行燈柱，柱頂是一盆球形的鮮花，在陽光下鮮艷奪目。
從第一次遊覽這座很有特點的小城後，我後來又因攝影去過兩次。第二次是春天，爬到臨河的高地，俯瞰下面的各種別墅和庭院，都是典型的法式園林。有的園林修理得精緻宜人，散佈在園中的玉蘭、櫻花和杜鵑開放，為綠色的圖案襯托出最美的色彩。
這裡的春天美得動人心弦，我猜想金色的秋天一定更為豐富多彩，於是在2018年秋天，我再次來到這裡，用心感受五彩斑斕的金秋。從山上城區往河谷地區一路走去，金風和紅黃秋葉相伴。穿過林區，來到河邊，沿下游行走，過大橋，兩岸的秋光都像是一幅幅油畫的組合。陽光不時從雲中透射出光柱，更為畫面增添了動感。
三次的昂萊之行，不論從政治、歷史的角度審視，或是對文化藝術的感受，以及小城的自然風貌、春秋美景，都能給人留下深刻印象！
2022/06/06於巴黎東郊寓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