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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濤:〈南山小站沒有山〉推薦語

主欄目:《香港文學》2021年10月號總第442期

子欄目:創意寫作專輯

作者名:姜濤

南山小站沒有山,這一名稱上的悖謬設置了懸念。沒有影子的人,不肯開口的舅舅,以及獨特的懷舊筆法,讓小說籠罩了一層神秘氛圍。小說的人物關係其實是比較陳舊的,小城少女愛上充滿新奇感的外來者,少年愛上更成熟少女,「我」愛上少年,但好在作者採用了獨特的容器去放置這種三角關係。

一是在舊日小城的獨特地理中,學生時代的獨特語境給予關係新的內蘊:以數學題目裡的三角形穩定性原理作為依託,物理原理、電路圖、政治試卷題目、二十年前的歌曲等學生時代元素都突破了本身,指向了對人生的種種暗示和象徵。「人生的所有道理,在中學的每道題中,都學完了,但人們總是忘記。」也許人生在十幾歲時就過完了,後面都是在少年時代的執與惑中浮沉,走得再遠些就是空白。

二是特殊的時間視角。「南山小站沒有山,就沒有阻礙,能看到未來。」作者利用了「沒有山」與「南山小站」之間的對峙產生的空隙去抵達未來,打破慣常的回望視角,將筆觸落到「過去」的人如何看待將來,如何面對以後的自己的選擇。「未來」作為完成態的話語權被過去自己的憤怒與嫉恨打破,少年的執念留在時間裡迴圈,成為一種質詢。

另外作者運用了一種無聲的語言——旗語,在小說裡承擔言外的敘事。如同最後三面墳墓前不再被揮動的彩旗,喻示舅舅結局的同時,也意味着時間在此停止,墮入下一個迴圈。而當舅舅揮動旗幟時,生命裡暗藏的玄機如旗語,停下、減速、開動、顯示錯誤……時間列車隨之彎轉停走,不可更改,從不含糊,殘忍但也寬容。


姜濤 1970年生,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研究領域為現代文學、中國新詩等,出版詩集《洞中一日》《鳥經》,學術及批評專著《從催眠的世界中不斷醒來》《公寓裡的塔》《巴枯寧的手》《新詩集與中國新詩的發生》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