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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輝洪:教育理想的實踐──以阿濃《新愛的教育》為討論對象

主欄目:《香港文學》2020年11月號總第431期

子欄目:香港文學研究與評論專輯

作者名:馬輝洪

1     

阿濃(1934~)原名朱溥生,香港著名散文及兒童文學作家,在六十多年寫作生涯中創作了童話、散文、詩歌、小說逾百種,先後獲得「第三屆兒童文學雙年獎」(1993)、「冰心兒童文學獎」(2004)、「冰心圖書獎」(2012)等多個重要兒童文學獎項。(1)1981年,阿濃與何紫、韋惠英及嚴吳嬋霞共同發起創立「香港兒童文藝協會」,曾任第五、六屆會長(1990~1993)。2009年,阿濃獲香港教育學院(現為香港教育大學)頒授第一屆榮譽院士,表揚他多年來對兒童和教育工作的熱愛與貢獻。一直以來,評論界較為關注阿濃的文學創作,較少討論他的教育工作及其相關作品。為此,本文首先簡述阿濃的教育工作,並以他的《新愛的教育》為切入點,探討他如何實踐他的教育理想。

 

2

阿濃對青少年教育工作充滿熱誠,自1954年葛量洪師範學院畢業後,一直擔任中小學教師,先後於鄉村學校、官立小學、工業學校和特殊學校任教長達三十九年。阿濃曾經在訪問中表示,這三十九年的教學生涯「不但沒有令他對着年輕人擺出高高在上的師長姿態,反而更讓他學懂如何與年輕人相處,聆聽年輕人的心事。」(2)阿濃形容每年新學生都是他眼中的「小天使」,只要認真認識每一位學生,關愛和引導他們,當教師絕不沉悶,因此他說:「三十九年的教學事業中,我從沒一刻感到沉悶和刻板。」(3)期間,他最為人稱道的事迹,就是在退休前九年(1984)毅然離開了任教多年的中學,轉職到一所專為情緒和行為問題學生而設的學校任教,輔導問題青少年的成長。阿濃在特殊學校任教期間,仍孜孜不倦,於柏立基教育學院進修特殊教育,貫徹學而不倦的精神。

阿濃投身教師行列,不僅言傳身教,還積極推動教師專業工作,對教育界貢獻至巨。1973年,香港發生了文憑教師維護職業尊嚴、爭取合理待遇運動,後來發展為組織教師工會,即現時的「香港教育專業人員協會」,推動教育改革。阿濃作為教師一分子,也投身在這場運動之中。(4)期間,他與數位友人在《華僑日報》「教育版」合寫教育評論專欄,為同業發聲。阿濃回顧這場「文憑教師運動」時表示:

 

大概在1973至1974年左右,我在「教育版」以不同的筆名寫「教育短評」……我寫這些文章主要是為了「文憑教師運動」,當時除了左派報紙外,全港的報章都聯合起來打壓這場運動,批評教師為了薪水問題而置學生利益於不顧,當時教師受到很大的壓力。我覺得需要以文字表達問題的癥結,老師並不只是為了個人薪水,還想改革教育,例如取消升中試、取消中三統一派位試、提倡母語教學、重視學前教育等,不過大家只看到薪水問題而忽略了其他重點,所以我寫了這些文章。(5)

 

《華僑日報》「教育版」是當時的報紙中最權威的教育評論版面,其言論受到香港政府教育官員和教師重視。其後,阿濃接受該報「教育版」編輯邀請,撰寫「點心集」專欄,刊登輕鬆的教育小品,以及抒發個人情懷。1980年,阿濃從這個專欄中選出一百一十八篇文章結集為《點心集》,(6)出版後廣受師生歡迎,(7)一躍成為著名作家。

1981年5月19日,阿濃與鍾宇平、黃顯華等多位教育界人士獲《信報》邀請,開設「教育眼」專欄,定期發表有關教育評論文章,在「崎嶇不平」的教育路上為教師、學生及家長發聲。阿濃在「教育眼第一稿」〈眼冷心熱──開場白〉中提到設立「教育眼」的初衷:

 

「教育眼」將會由一班教育從業員,在此寫他們對大小教育問題的看法,這些看法未必完全正確,但起碼是內行人的一種探討,希望有助於心中有疑問的市民,去瞭解問題和分析問題。(8)

 

阿濃認為「教育眼」的作者不僅要「冷眼」(冷靜地看、冷靜地分析),還要「心熱」(有一顆顆火熱的心),竭盡所能,「讓下一代接受比較合理的教育」。(9)1988年11月16日,「教育眼」註冊為合法社團,至今仍為香港的教育評議團體。2014年1月,《「教育眼」回顧與展望文集》出版,結集了「教育眼」專欄十六位作者共七十篇文章,內容圍繞「教育的理念與素質」、「學生發展」、「學校發展及教育改革」、「教師專業群體」、「從民族教育、民主教育到國民教育」及「語文教育」六大主題展開討論。時任「教育眼」主席何瑞珠認為:

 

「教育眼」專欄,是教育工作者對古今、中外,大小的教育問題表達看法和交流心得的平台,以求瞭解和分析一切與教育有關的問題……(10)

 

何瑞珠對設立「教育眼」專欄的目的,與阿濃的說法一脈相承,即為教育工作者提供平台探討教育問題。《「教育眼」回顧與展望文集》收入阿濃當年發表的四篇文章,除了上面提到的〈眼冷心熱──開場白〉外,還有〈管工式校長〉、〈僱傭式教師〉和〈被動式學生〉三篇,(11)分別對校長、教師和學生提出慎而戒之的態度;另外文集還收錄了一篇阿濃應文集出版而撰寫的文章〈眼仍冷?心還熱?〉,(12)回應他那篇寫於三十二年前「教育眼」專欄的開場白,並認為當年的問題到今天不僅大部分尚未妥為解決,亦不見得香港教育現況有多少改變。

 

3

阿濃的教育理想,在他第一本著作《點心集》中可見端倪。他認為教師不應在同一崗位耽擱太久,因為:「一個人習慣了一個環境,就容易懈怠因循,對一些存在的積弊視而不見,事事照老辦法做而不思變改進。」(13)阿濃身體力行,五十歲時(1984年)毅然辭去任職多年的教席,到一所「收容最需要愛的孩子的『特殊教育』學校」工作,(14)提供正常的上學機會給本身或家庭出了問題的青少年,直至退休為止,前後達九年之久。

這所特殊學校的學生大多來自背景複雜的家庭,超過三分之二是來自單親家庭、父母雙亡、父母關係不和諧的學生,只有不及三分之一是父母關係正常的學生。(15)阿濃在官立學校當了三十年教師,從未在特殊學校任教,難怪剛上任時遇到不少棘手的學生。當校長在開學第一天介紹新老師阿濃給全校七十多位學生時,阿濃在鼓掌聲中聽到學生一些低語:「老嘢!」(「老傢伙!」)、「玩殘佢!」(「耍手段累癱他!」),知道要當這班學生的班主任「將是一場難打的仗。」(16)毫不意外,阿濃面對這些家境背景複雜、有情緒問題的學生時,無論在課室秩序,以至教學工作均顯得困難重重,他甚至形容這是他在過去幾十年的教學日子中,「從不曾見過課室裡有這樣混亂的場面。」(17)阿濃面對如此頑劣的學生,仍然付出無比的耐心和愛心,無論在課堂上,還是在課餘時,處處體現他對這群「邊緣學生」的關心。有一次,阿濃與學生到離島旅行,其中一位學生阿良因踢球時擦傷了手肘,阿濃用他帶來的礦泉水幫他洗傷口,又塗了消毒藥水。後來,下山離開時,因山路崎嶇,又沒有風,大家感到口渴,阿良知道阿濃帶來的水都為他剛才洗傷口時用光了,於是他把帶來的軍用水壺遞給阿濃,而阿濃亦就着壺口喝了幾口。阿濃坦言這樣做他內心不無掙扎,但「我終於做到不嫌他們,就像他們互相不嫌,也不嫌我一樣。」(18)阿濃認為這次旅行最大的收穫是跨越了自己的心理障礙,「覺得與他們(學生)有前所未有的親近。」(19)自此以後,阿濃與學生能夠互相接納對方,師生關係越見好轉。阿濃深信「善言不滅」,並認為「教師不要放過任何教導學生的機會。只要真心誠意,教師一定不會覺得教育沒有意義。」(20)

 

4

阿濃坦言表示到這所特殊學校任職,原因有二:「一是我喜歡接受新的挑戰,一是我相信這類學校有很多寫作素材。」(21)阿濃「熱愛這份工作,因為我感到挑戰性很大,滿足感也很強。由於教師與學生的比例是一比七左右,彼此接觸的機會很多,造就他們影響他們的機會也比一般學校強得多。」(22)阿濃一直希望把這段日子一些難忘的故事寫下來,但考慮到牽涉的種種人事,遲遲沒有動筆。直至二千年,人事歷經變化,顧慮大為減少,阿濃終於寫成《新愛的教育》一書,希望「讓老師們和同學們分享我的苦樂之後,在教與學之間有更好的協調。」(23)阿濃為這本書取名《新愛的教育》,因為它的「體例跟《愛的教育》也有相似之處,便是故事與故事間聯繫並不緊密,但那精神是一貫的。」(24)

阿濃《新愛的教育》正文共收三十六篇文章,另有附錄「為師七戒」共七篇文章,全書共一百七十五頁。正如他所言,《新愛的教育》內的文章與文章之間既有關連,又不緊密,這種寫作方式與《愛的教育》的體例相似。阿濃十分欣賞意大利作家愛德蒙多.德.亞米契斯(Edemondo De Amicis,1846~1908)的名作《愛的教育》,屢屢在文章中表示他的教育觀深受這本世界名著的影響,甚至直言他是「讀亞米契斯《愛的教育》長大」的。(25)《愛的教育》於1886年出版,原書名為意大利文Cuore,直譯為「心」的意思。1924年,夏丏尊(1886~1946)翻譯此書時定名為《愛的教育》,並由豐子愷(1898~1975)作插圖和封面,(26)1926年由開明書店出版,成為暢銷書。(27)《愛的教育》敘述主人公安利柯,從十月升讀小學四年級開學第一天起,一直記述至翌年7月放暑假為止,整整一個學年既平凡又不凡的故事。《愛的教育》是一本日記體小說,全書共一百篇文章,敘述安利柯在這段日子的遭遇,以及發生在他身邊的故事,其間加插了他的父母、姐姐寫給他的文章,教導他為人處世的態度,以及九則教師在課堂上宣讀的每月故事,處處流露着對國家、社會、民族、父母、師長、朋友的愛與尊重,並表現出兒童的純真與情趣、勇氣與活力,在讀者心中留下了愛的印記,從而感受到美好品德的熏陶和影響。(28)

阿濃《新愛的教育》全書所蘊含「以愛來培育下一代的精神」,恰恰與《愛的教育》所傳達的精神是一致的。阿濃在第十二篇文章〈遠方禮物〉敘述了一則感人至深的故事:

 

個多月前我在一份報章的專欄裡寫過一篇〈乖孩子〉,說的是一個學生每天凌晨三點鐘起牀,幫助媽媽替幾間大廈倒垃圾,因此他長期睡眠不足,往往在上課的時候伏在桌上睡着了。

我知道原因之後,有時不忍叫醒他,便由他睡了。(29)

 

阿濃在〈遠方禮物〉一文後附上〈乖孩子〉這篇文章,描述了更多動人的細節:這位「乖孩子」阿榮來自破碎的家庭,父母已經離婚,一家五口的生計僅靠媽媽倒垃圾維持,他是長子,雖然只得十二歲,卻要每天凌晨三時起牀,與母親挨家挨戶的把垃圾倒掉,運到垃圾站去。他每天工作至黎明才能回家,洗澡後睡一個小時,又要掙扎起牀上學。阿濃面對這位「從不逃學、絕少遲到」的好孩子,儘管見到他在課堂中經常倦極入睡,但又怎忍苛責呢?阿濃對這位學生的關懷與愛護,表露無遺。阿榮的故事,與《愛的教育》〈少年筆耕〉中同樣是十二歲的小學五年級學生敘利亞,為了減輕父親徹夜不眠抄寫封條的辛勞,偷偷在半夜起牀幫父親抄寫,引致長期睡眠不足,影響學業,同樣感人肺腑,動人心弦。香港著名兒童文學家何紫也認為在《愛的教育》中以「這一段情節最為感人」。(30)阿濃深受〈少年筆耕〉的故事感動,「讀的時候哭,講給學生聽的時候也哭。」(31)阿濃這份發自內心的感動,已轉化為他對阿榮的愛心了。

 

5

阿濃繼承了亞米契斯在《愛的教育》中對孩子「關懷與愛護」的深刻主題外,還在《新愛的教育》表達了他對在特殊學校求學的學生的無比愛心。阿濃任教的特殊學校位於深水埗,專門接收情緒和行為有問題的學生,包括無心向學、打架賭博、偷竊搶劫、離家出走等邊緣青少年。阿濃有三十年教學經驗,深諳「問題兒童十居其九來自問題家庭」,面對眼前的學生,不禁懷疑:「我們無力解決問題家庭的問題,我們有能力解決問題兒童的問題嗎?」(32)阿濃知道用高高在上的態度、嚴詞厲色的言詞對這群幾乎被社會遺棄的青少年來說是沒有意義的,他反而以諄諄善誘的態度、無比耐性和愛心,讓這群「問題學生」漸漸接納他、親近他。阿濃會致電學生家中噓寒問暖、邀請極地探險家李樂詩分享經歷來擴闊學生的眼界、以鳥兒在柏樹上築巢和產卵來培養學生對小生命的愛心、邀請「玻璃骨人」王均祥分享他的遭遇來激勵學生學習他樂觀的精神和堅強的鬥志、帶領學生到幾間智障學校舉辦聯校遊戲日來訓練學生的耐性和愛心……阿濃從沒有放棄這群被評為「無可救藥」的學生,因為他認為「越是質素欠佳、困難多的學生,越需要良好的教師,就像嚴重的病症一定要請名醫診治一般。」阿濃很清楚他的學生「永遠不會出現十科A的狀元,九科A的探花」,但他們「把好勇鬥狠、蔑視一切權威的學生收下來,居然能夠建立友誼,互尊互愛。」(33)阿濃畢生奉行「愛的教育」,因為他堅信「沒有不能教的孩子」。(34)

 

【註】:

(1)      阿濃歷年獲獎的簡介,可參見馬輝洪、梁恆達:〈阿濃散文風格初探──移民前篇〉《城市文藝》第8卷第6期(2013年12月),頁57~61

(2)      〈阿濃青春讚歌〉,香港教育城,https://www.hkedcity.net/article/reading_interview/a-nong/index.phtml。(2015年3月1日查閱)

(3)      〈情繫真心──阿濃談教育與人生〉,《學教喜悅:香港教育學院校刊》(2005年9月),頁38~39

(4)      阿濃曾任「香港教育專業人員協會」理事及監事,為同工爭取權益、謀求福利

(5)      何杏楓、張詠梅〈《華僑日報》副刊研究計劃——訪問阿濃〉,《香江文壇》總第33期(2004年9月),頁4~14

(6)      阿濃:《點心集》。香港:田田出版社,1980年

(7)      有關《點心集》寫作風格的分析,參見馬輝洪、梁恆達:〈阿濃散文風格初探──移民前篇〉

(8)      林江仙(阿濃):〈眼冷心熱──開場白〉,轉引自何瑞珠、黃顯華編:《「教育眼」回顧與展望文集》(香港:進一步多媒體有限公司,2014年),頁10~11

(9)      同(8)

(10)    何瑞珠:〈給讀者的話〉,何瑞珠、黃顯華編:《「教育眼」回顧與展望文集》,頁8

(11)    阿濃:〈管工式校長〉,何瑞珠、黃顯華編:《「教育眼」回顧與展望文集》,頁12~13;阿濃:〈僱傭式教師〉,何瑞珠、黃顯華編:《「教育眼」回顧與展望文集》,頁14~15;阿濃:〈被動式學生〉,何瑞珠、黃顯華編:《「教育眼」回顧與展望文集》,頁16~17

(12)    阿濃:〈眼仍冷?心還熱?〉,何瑞珠、黃顯華編:《「教育眼」回顧與展望文集》,頁18~19

(13)    見〈調動〉,《點心集》,頁5

(14)    阿濃:〈序〉,《新愛的教育》(香港:突破出版社,2000年),頁8

(15)    阿濃:《新愛的教育》,頁13

(16)    同(15),頁16

(17)    同(15),頁17

(18)    同(15),頁86

(19)    同(15),頁86

(20)    〈榮譽院士朱溥生先生讚辭〉,《第一屆榮譽院士頒授典禮》(香港:香港教育學院,2009年)

(21)    阿濃:《新愛的教育》,頁11

(22)    阮海棠:〈阿濃的世界——阿濃訪問記〉,《陽光之家》第2期(1986年3月),頁1~2

(23)    阿濃:〈序〉,《新愛的教育》,頁8

(24)    同(23),頁9

(25)    同(23)

(26)    夏丏尊〈譯者序言〉,亞米契斯著、夏丏尊譯《愛的教育》(上海:上海書店,1980年),頁III

(27)    張建青、吳耀武:〈從《兒童修身之情感》到《愛的教育》——意大利小說Cuore中國百年(1905~2015)漢譯簡史〉,《中國翻譯》2015年第3期,頁48~52

(28)    有關亞米契斯《愛的教育》歷年的評介極多,近年發表的如顏淑蘭〈《愛的教育》——從意大利到日本〉,《東嶽論叢》2018年第10期,頁125~134;葉小沫:〈《愛的教育》九十年〉,《讀書》2014年第1期,頁88~91;王咪咪:〈兒童視角下的人文關照——讀亞米契斯的《愛的教育》〉,《雞西大學學報》2010年第4期,頁131~132等

(29)    阿濃:〈遠方禮物〉,《新愛的教育》,頁43~45

(30)    何紫:〈兒童文學的九個特質〉,《何紫談兒童文學》(香港:山邊出版社有限公司,1997年),頁26

(31)    阿濃:〈序〉,《新愛的教育》,頁8

(32)    阿濃:〈「不簡單」〉,《新愛的教育》,頁24

(33)    阿濃:〈沒有不能教的孩子〉,《新愛的教育》,頁158

(34)    同(33)。

 

 


馬輝洪 現任香港中文大學新亞書院錢穆圖書館主任。香港科技大學哲學碩士(人文學),澳洲新南威爾斯大學圖書館學碩士。合編著有《香港相思――余光中的文學生命》(2008)、《書影留蹤――中國現代文學珍本選》(2007)、《香港兒童文學作家書目》(2006)、《我們的聲音――當代中港台文學作品選析》(1991)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