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性初 ： 腳泊金山港

提起美國三藩市，也叫舊金山。嘿嘿！誰人不知除了往日舊中國移民「賣豬仔」、淘金、修鐵路外，位於加利福尼亞州金山海灣的舊金山，當年還曾與香港的維多利亞港、巴西的里約熱內盧港被譽為「世界三大天然良港」之一。既然是世界名港，一眼望去，定然是萬噸貨輪日夜繁忙，排列如山的集裝箱正在吞吐，此外，還有屹立着如巨人般的起重機、龍門吊、抓斗，甚麼輸送帶呀、捲揚機呀，以及上下船的碼頭設施等等。然而，這一切卻讓我想起二十多年前移居三藩市的一件往事。當年要出國了，筆者既無金銀首飾，也無貴重物品可帶，唯獨那滿屋子的書籍丟不下心，於是精挑細選，裝了兩大箱子，準備由福州海關海運到三藩市。人到了三藩市，貨還在太平洋漂洋過海，姍姍來遲。約莫等了兩個多月，領貨的通知來了。怎麼搞的？兩箱書籍不是運到了三藩市港，而是要去離三藩市一段路程的奧克蘭港口提取。怎麼辦？只好委託搬家公司代辦。結果，從奧克蘭將書搬回三藩市家中的費用遠遠超過了由福州海運到美國的費用。

這筆運費，才讓我重新瞭解了三藩市港口的歷史變遷。

提起三藩市港的歷史，始於十九世紀中期，誕生於1863年4月24日。之後搭上美國開發西部的順風車，港口日益繁榮，基本上初具了今天的規模。1906年，三藩市發生地震並引起大火之後，三藩市港進入一個新的發展時期。特別到了1920年後，洛杉磯成為美國西海岸最大的城市，加上金山灣周邊奧克蘭等衛星港口的興起，三藩市港的進出口貨運地位逐漸下降。特別到了1960年代之後，由於三藩市港缺乏土地修建集裝箱碼頭，使其貨運能力進一步衰退。然而，面對嚴酷的競爭，三藩市港開始轉型，脫胎換骨，日新月異，成為了一座獨佔鰲頭的集短途輪渡、旅遊觀光、購物休閒、餐館林立的獨特而美麗的海濱港口，每年來此觀光旅遊的人數多達一千五百萬人次，簡直成了三藩市的聚寶盆。

2013年4月24日，三藩市港口（Port San Francisco）迎來了一百五十週歲生日。筆者有幸參加了隆重的慶典。久經世面的三藩市渡輪大廈被裝飾一新。遠遠就可看到這座高達二百四十五英尺的鐘樓。在白天，每隔整點和半點，大鐘都會發出悅耳的「西敏寺鐘聲」。說起舊金山港如今保存的規模，堪稱世界首屈一指。以渡輪大廈為中心，一系列碼頭以數字順序排列。北面為單數1、3、5……南面為2、4、6……至今尚保存大幾十座碼頭。在寸土寸金的三藩市，許多原有的碼頭已經改為停車場、餐館及遊客漫步海濱、享受陽光的好去處。筆者記不清多少次腳泊金山港了。或陪同來三藩市旅遊的舊雨新知，充當地陪導遊之責；或與家人來碼頭的餐館大快朵頤；或獨自信步海邊，看白帆點點鷗影嬝嬝……不過，如今成為三藩市港最著名的景點，要數39碼頭和漁人碼頭了。

近年來，由於來美的旅遊簽證放寬，前不久，我又接待了由老家來三藩市旅遊的老朋友。我一路引導他們直奔39碼頭。只見旗桿上飄揚着引人注目的39碼頭旗幡。這個碼頭最受遊客青睞之處是因為這裡棲息着一群「海霸王」。噢，是一個小小的興味盎然的「海獅王國」。每次有朋自遠方來，我必陪他們遊39碼頭看海獅。其實，海獅並不是甚麼稀罕的動物，許多地方的動物園、水族館都有。記得頭一次看到這又醜又聰明的海獅表演，是在香港的海洋公園。演員們東搖西擺地演出了一個又一個節目，然後各自得到了牠們應得的那一小份犒賞和觀眾贈送的掌聲。日子雖然過得無憂無慮，卻失去了廣闊的海洋與天生的自由。   

和被豢養的海獅演員比起來，39碼頭的海獅是幸運兒。沒有人逼着牠們一會兒上躥下跳，一會兒疲於奔命，一會兒故作媚態，一會兒搔首鼓掌。39碼頭的海獅卻是過着另一個世界的生活。自從多年前牠們由加拿大海岸南下，首次發現了這塊新大陸後，就決定入侵並霸佔這塊原是人類的屬地。儘管當時牠們是不受歡迎的入侵者，但是，這夥海霸王畢竟不同於五百年前的哥倫布，牠們並沒有給當地居民帶來甚麼生存威脅，整天除了懶洋洋地進行日光浴外，還能給遊客帶來意外的歡欣。基於海霸王既不兇惡又無敵意，幾乎沒辦理甚麼入境手續，便成了三藩市受歡迎的新移民。遊客們興味盎然，不時拿出相機，要我咔嚓咔嚓為他們留下與海獅的合影。39碼頭的海獅，獨特之處在於處在現代化大都市的中心，居然保留着原生態的海獅群。牠們在這裡不受打擾地生活，覓食、嬉戲、呼喚、繁衍，成了三藩市居民的一員，真正體現並維護了天人合一的環保生態。順便說一句，這個天然的海獅動物園是免費的噢！

看完海獅，我們又步行到不遠的漁人碼頭。漁人碼頭的標誌是個畫有大螃蟹的圓形招牌，找到這個，你就到了漁人碼頭。這裡遊客比肩繼踵，食肆鱗次櫛比，最得饕餮公認的海鮮要數這肉Q味美的螃蟹了。三藩市大螃蟹學名叫「丹金尼斯蟹」。若要吃到原汁原味的「丹金尼斯」大螃蟹，最佳烹調手藝就是清蒸。入口，那肉質帶勁，味道清甜，再蘸上獨特醬料和芳香的檸檬汁，簡直是人間的第一享受。可是，當我們細看那清一色擺在櫥窗裡蒸好的螃蟹時，發現全是公蟹。原來為了保護大螃蟹的資源，法律明文規定每當捕撈季節，只許抓捕公蟹，違者重罰。母蟹僥倖逃過一劫。所以，為了保證母蟹生兒育女，公蟹只好慷慨就義了。除了蟹宴引人垂涎欲滴外，還有另一樣極具特色的美食：酸麵包。原來大廚將一大塊的新格蘭圓形酸麵包，裡面掏空，變成一隻麵包碗，然後舀進熱乎乎鮮美的蛤肉濃湯。焦黃的麵包碗，盛着白色的蛤肉湯，胃口一下子被吊到半天空。大啖濃湯並咬着麵包，那味道，那口感，嘖嘖，人間還有甚麼麵包有如此驚人的魅力？一塊蛤肉濃湯麵包碗，足足可以支撐你的體能在漁人碼頭逍遙大半天。

吃飽喝足之後，還可以在金山港流連忘返。這裡的店舖應有盡有，旅遊紀念品、T裇、糖果、巧克力、霜淇淋、金銀首飾、鮮榨果汁。還有水族館、蠟像館，魔術表演……噢，對了，如果你要留下難忘的記憶，還可找街邊的畫家，當場給你來一幅素描速寫，畫下你的丰彩。如果還有餘興，你可以倚在碼頭的欄杆，眺望遠處的金門橋和海灣大橋。那橙紅色的金門橋在落日的餘暉中，顯得格外迷人嫵媚。夕陽下的金山港，依舊沉浸在遊客的歡聲笑語中。最後的廣告留言是：如果有朋友來三藩市旅遊觀光、探親訪友，筆者一定陪你到舊金山碼頭走一趟。讓你親身體驗一下腳泊金山港的精彩人生。

舊金山漁人碼頭標誌

人見人愛的39碼頭「海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