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 楓 ： 櫃檯懸案／窗外的世界

櫃檯懸案

在88小酒店的櫃檯上班已經有若干年的時間了。小酒店有很多的背包旅者，也有一些小旅行社的團隊，但生意最高利潤的還是那些點鐘的客戶，常常雙雙結伴到此做上一個時辰的過客。這裡形形色色的人我都見怪不怪了，有青春含苞的年輕對偶，有高女人和矮男士，有瘦肥相得益彰的配對，有眾多的孟加拉壯丁、印尼和菲律賓妹，也有異族搭配（沒甚麼不對，我們是新加坡公民，誓約不分種族……我們的信約如是說），有同性取悅，（在時下二十一世紀的新方向，我們包容萬千，畢竟給他人一條管道），等等等等。

讓我納悶上好幾個月的是，有一對樣子看上去男俊女俏的中年華族情侶，每個月中旬都會來這裡光顧上六七次。每一回來到櫃檯登記，都得亮出他們的身份證來。我遲遲不解的就是，他們明明住在同一個住址，怎麼偏偏老往這裡來？無端端的付上一筆費用。雖然每回的開銷只是幾十塊錢而已，卻是莫需要的費用吧！再加上酒店的房間局促，設施簡陋，即使是短暫魚水之歡，怎麼也比不上自己住處的寫意和方便，更不需要被時間限制。我的同事就猜疑是弟和嫂還是哥和弟媳之類的偷腥關係。大約在立冬期間開始，我注意到了他們的出現，整整兩三個月的時間。說也奇怪，在東方情人節元宵那天以後，我也沒有再見到他們的出現。想必是火燄滅了，抑或東窗事發，我沒有了故事的下半截。

直到翌年第二天，我在報紙頭版新聞上看到了這「狗男女」的照片。新聞報道如是：

0時0分出生，男寶寶獲金禧紀念章

當2015年元旦敲響第一時間鐘聲的那，我國的頭一胎金禧寶寶也呱呱落地，掀開了新加坡獨立五十週年來的精彩序幕！在健康醫院喜獲麟兒的張浩明和黃艷韻夫婦，可算是雙喜臨門！

這寶寶是三十七歲的黃艷韻（客服助理）和先生張浩明（三十九歲，客服執行員）的第三胎，前兩胎都是女兒，分別是九歲和七歲。夫婦倆尚未為兒子定下名字。

總理公署部長傅XX昨早特地帶着金禧禮盒到醫院，代表國人獻上祝福。部長對媒體說：「這個禮盒代表新加坡人的集體祝福，祝願小寶寶在人生里程中幸福成長。」

抱起了剛誕生的弄璋，張浩明一副興奮的口吻：「我們終於盼到了兒子的出生，而且是金禧年第一個寶寶，實在不易。我三代單傳，終於了了我媽媽的心願！以後我們就一家六口，包括我媽媽，濟濟一堂的住在我們一房一廳的鞋盒公寓裡！」

窗外的世界

我在課室裡，肅穆的氣氛讓我感到窒息，只因為我答應了我怕輸的媽媽我得代表學校來參加甚麼「全國小學現場創作比賽」。

此刻的這場比賽，我選擇了第三題「窗外的世界」。

其實，我的世界裡沒有甚麼窗外，窗外彷彿是虛無縹緲的。

我每天上課都在課室裡埋頭，放學後總是匆匆忙忙的補課、鋼琴、劍道、比賽云云。時間總是排得滿滿的，媽媽說，那是對我好。

我課室窗外不遠處的那個購物中心，雖然離很近，卻始終是那麼遙遠。

我房間窗外眺望到的戲院，始終是存在在我的期待中。

不過，今天比賽的現場，窗外來了無數雙的眼睛，聽說他們是議員、嘉賓和評審團。我發現他們就是我的世界，嚴肅、競爭、壓力……

窗外的人，永遠不明白我窗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