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 芊 ： 臭蛋

小雨，常被小夥伴喚作臭蛋。

他個兒小，說話有點結巴，在學校裡功課又差，因而常挨老師的斥責和小夥伴們的嗤笑。

小雨因小夥伴們老喚他臭蛋而不滿。小夥伴們常常只喚他臭蛋，而幾乎忘了他的名字。

為此，小雨常常覺得心裡鬱悶，心裡鬱悶的小雨又常常為自己的愚鈍不爭而暗自傷心。

那些日子裡，小雨跟着小夥伴們在家屬大院裡挖防空洞。有一天，挖着挖着，小雨挖着一個鏽蝕斑駁的鐵疙瘩。

小雨說：「這……這是一顆炸彈。」

小夥伴們都笑他：「這……這是一隻臭蛋（彈）。」

小雨不服氣，說：「這……這炸彈……能……能炸。」

小夥伴們笑話他：「炸個雞巴也炸不了。」

不服氣的小雨定要把那個鐵疙瘩弄炸。在大院廁所邊的一個角落裡，他決計摔響那個鐵疙瘩。夥伴都笑話他，說：「臭蛋（彈）一個，乾脆丟茅坑裡算了。」

小雨遭人嗤笑，愈發想把鐵疙瘩弄炸。

他躲在空地上水泥洗衣台後邊，用勁朝廁所角落的牆上摔。可鐵疙瘩摔出去老長半天就是沒任何聲響。眾小夥伴都笑了，都說：「這臭蛋，真臭！」

小雨還是不服氣，他相信，這鐵疙瘩就是一顆炸彈，一顆能轟轟烈烈爆炸的炸彈。

於是，第二天，小雨又跟小夥伴們說：「我一定能把那顆炸彈弄響。」

小夥伴們開始跟他打賭。小雨便跟他們賭，賭甚麼？小雨無所謂，其實上他只是賭一股子氣。小雨非要讓小夥伴們知道：那「臭彈」絕對不是臭彈！

於是又摔，又沒響。

小夥伴們又笑了。

第三天，小雨說：「這回定能炸了。」有個小夥伴激他：「你個臭蛋，臭人臭手，真炸彈也會被你弄臭的。」

於是，小雨又摔了。這回，這鐵疙瘩逕自撞在廁所邊的一塊大青石上，竟然在每個人都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轟然炸響，那巨響，驚天動地震得大地也在劇烈地顫動，隨着那聲巨響，廁所的半邊牆體嘩一下全塌了。小夥伴們一片驚叫，有人竟尿濕了褲襠。

幾乎就在同時，英雄一般的小雨，猛然間驚喜地跳起來，然炸起來的石片無情地擊中了他亂舞的手臂。

小雨倒在了血泊之中。

小夥伴們一個個嚇呆了，一片慘叫。

當手臂受傷的小雨在醫院裡醒過來時，小雨的媽媽淚流滿面地跟他說：「小雨啊，你看你有多傻啊！」

小雨卻說：「以後，誰……誰還敢叫……叫我……臭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