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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潔茹:編者語

主欄目:《香港文學》2018年11月號總第407期

子欄目:編者語

作者名:周潔茹

電影《念念》裡面李心潔說那一句,要不是你們這兩個小孩,我早就離開這小島。我一直一直地記得。導演張艾嘉選擇李心潔,因為她來自馬來西亞?我可以馬上想起來很多她們,梁靜茹和孫燕姿,她們的天生的島嶼的氣息。

馬來西亞和新加坡,島和島,很多很多島。
這些島,在我這裡都是一樣的,要麽熱一點,或者再熱一點。

為了看一下快要絕迹的螢火蟲,去到距離吉隆坡兩個小時車程的一片紅樹林,最後一班夜船,已經河水滿漲,鱷魚出沒。頭昏腦脹的熱,也不知道為着甚麽。只知道這一次打擾,天天夜夜的打擾,螢火蟲必定是要絕迹的。船靠近了河岸,船夫熄了火,滅了燈,一片漆黑,樹叢中的星星點點。我不知道我為甚麽哀傷。動畫片《螢火蟲之墓》看一遍哭一遍,不敢再看第四遍。作者野阪連自己的原作《火垂之墓》都沒有重讀過,只是年老時在一個訪問裡說,「想把大豆渣嚼軟一點給妹妹吃,但不知不覺卻自己吞下了。當時如果給妹妹吃了大豆渣,或許妹妹不會餓死。如果能像小說一樣,我當時對妹妹好一點的話,就好了。」這樣反覆地說,反覆地說。「螢」與「火垂」日文發音一樣,可是他更願意使用「火垂」這個字眼,書裡一句「燒夷彈落下,向着正燃燒的家,只能呼叫父母的名字,然後轉身往六甲山逃。」我也覺得《火垂之墓》似乎更痛切一些。

我們成長的歷程,似乎就是在與各種各樣的創傷和解。戰爭創傷,童年創傷,創傷與創傷,沒有甚麽創傷會比另一種創傷更嚴重,張艾嘉在《念念》的訪問中說,「我們要懂得怎麽去跟過去,去跟別人和解,但是先要懂得怎麽跟自己和解。

我童年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想過我將來會去甚麽島,紐約島,或者香港島。我後來寫了那麽多魚,也不過是想去往大海,不應該是島。

我寫了《頭朝下游泳的魚》――我無法寫作,身體不自由,心也不自由。我寫了《一天到晚散步的魚》――我寫作是因為我不自由。我寫了《活在沼澤裡的魚》――我相信魚是厭倦了做人的人。每一條活在沼澤裡的魚,一定都夢想着去海裡。廿四歲的時候,我寫了《海裡的魚》――我以前以為我是一條魚,可以游到海裡去,後來我才知道我只是一條淡水魚,我比誰都要軟弱。然後我終於在這一年離開了,去到太平洋的那一邊。我從來都沒有真正的自由過。可是自己與自己的和解,不就是愛的和解?

我不知道我為甚麽總要寫魚,我出生和度過童年的地方,沒有海,我也從來沒有見過海。可是廿四歲可以為了自由去死。如今我四十二歲了,我還活着,我也笑着說,要不是你們兩個小孩。我也可以每天講一個人魚的故事,每天都會有一點不一樣,可是故事的結局都應該是,小美人魚逃出了龍宮,向着一道光游去。我只知道我還有尋找的希望。

由檳城華人大會堂主席許廷炎主辦、文學組主任朵拉具體操辦的一年一度世界華文作家檳城采風聚會,已經於今年八月順利舉行。來自世界各地三十幾個國家和地區的華文作家,寫出各自的檳城感受。我們從中挑出馬來西亞、悉尼、柏林、中國內地、台灣、香港等國家和地區的作品,率先展示在本期專輯裡;更全面的文章,隨後將由華堂出版單行本。以檳城華堂一己之力,連續籌辦三屆的采風活動,這種純靠民間人力物力的壯舉,確實不容易,值得敬佩。

王良和與黃仁逵,兩位都是香港散文界的精英,一問一答,精彩紛呈;尤其黃仁逵關於創作的思路,值得寫作者參考。朱蕊〈我住平民女校〉,娓娓道來的是時光流逝,歷史風雲,「世事波詭雲譎」。在看似平常的敘述中,見出作者的用力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