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欄目：《香港文學》2021年8月號總第440期
子欄目：詩歌
作者名：陳立諾
瞥
從書桌抬頭，看見
一棵橘子樹佇於陽台一角
在晨風中，顫動。
這樹還很矮小，枝梗沾着泥巴
彷彿昨夜才從陶盆裡爬出來；
幾天沒有下雨，也忘記澆水，
卻不見些許萎靡；灰褐色的
枝椏攀援向上，葉子不多
卻都翠綠、飽滿。在陰影中，俯瞰着
陽台下方：那片日漸膨脹的森林。
病毒肆虐，人類閉戶不出
大自然的腳步卻不見停歇。
植物不像人類，動物也不像。
我們凋零，然後逝去
而樹一直都在；在土裡，在地裡
圍繞同一個中心，向四方延展
即使被懸在半空，根脈只須
抓住一抔黃土，就能繼續成長。
今年，南返的燕子比去年多
在騎樓底築巢、在細雨中翻飛
不時閃現在橘子樹的視域裡。
半個月前，從郊區農場買來這棵樹
而前面還有很多個日夜，在等待着……
經過時間的滋養，變得豐富
就能抵達：開花結果的時刻。
美人蕉
每到下午，西北風
就從海上生起
吹向陸地。整座屋子，只依靠
一排美人蕉擋風。
你說 : 不是啊
旁邊還有其他的花，如鳳仙、藍星、杭菊……
問題是它們都長得太矮，我說
一直都以俯伏的姿勢，趴在陽台的圍欄上。
越近黃昏，風力越強
美人蕉的主莖彎成了弓
只欠一支搭在弓上的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