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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 舒:回憶舒巷城──訪問歐清池(風沙雁)先生

主欄目:《香港文學》2015年9月號總第369期

子欄目:真情對話

作者名:沈舒

日期:2015112日(星期一)

時間:下午五時至七時

地點:新加坡國家圖書館樓下HANS咖啡座

訪問、整理:沈 舒

 

歐:歐清池先生 沈:沈 舒

 

沈舒按:歐清池先生祖籍福建龍溪,1943年生於新加坡,筆名風沙雁。歷任新加坡移民廳助理廳長、新加坡駐日本大使館三等秘書、《南洋商報》資料室主任、《聯合早報》社論委員、執行級編輯、現任新躍大學中文系兼任講師。著有詩集《風沙雁短詩選》,散文集《矛盾集》、《文藝絮語集》、《櫻花飄落時節》等,長篇小說《追逐陽光的人》、《遙遠的期待》、《夢幻島紀事》等,學術論著《方修及其作品研究》、《新華當代文學史論稿》等。舒巷城先生上世紀七十年代認識歐先生,與巷城嫂同遊日本期間,他們住在歐先生的住所,可見他們交情匪淺。本訪問稿經歐先生審閱定稿。

 

沈:請問歐清池先生甚麼時候開始對文學感到興趣?

 

歐:我在克明小學唸書時,從小二起,都是名列前茅,每學年拿獎,有一年學校送給我埃克多.馬洛的《苦兒流浪記》和黃谷柳的《蝦球傳》,讀完之後非常喜歡這兩部作品,幻想自己也要流浪去。我小五時已經看過《三國演義》、《西遊記》、《水滸傳》等中國名著,我的文字基礎是這樣練出來的。

我唸華僑中學時,學校每年都舉辦作文比賽,全校同學都得參加。我中一時開始拿獎(第三名),中三、高中時也拿過(分別是第二名和第五名)。中二時,華文科王震南老師對我的影響很大,他教我寫作的技巧,譬如要注意貶義詞跟褒義詞的分別,不要在一篇文章中經常重複使用相同的詞語等等。有一次,我在學校的假期作業的日記裡寫我讀過的一部長篇小說的讀後感,王老師看過後在班上向同學讚揚我的努力,說:「歐清池駕馭文字的能力已經超過高中水平,我鼓勵他向文學進軍,將來馬華文壇一定有他的席位。」

 

沈:195060年代期間,新加坡讀者可以看到哪些香港文學作品?

 

歐:我當時住在錦荗,屬於鄉下地方,很少到外面走,不知道當時有哪些香港文學作品。除了在小學看過黃谷柳《蝦球傳》外,一直到中學畢業再沒有看別的香港作家的作品。不過,我在華僑中學時看很多書,不少都是在香港出版的,另外,我也泛讀了雪萊、拜倫、葉慈、華茲華斯、歌德、雨果、羅曼‧羅蘭的作品。這些書我都是從新加坡世界書局、中華書局等買的。而學校圖書館只有五四作家的作品如巴金的《家》、《春》、《秋》、《雷》、《雨》、《電》等,印象中沒有香港作家的作品。我差不多每天看完一本書。我也經常到學校的圖書館閱讀香港出版的《文藝世紀》月刊。

 

沈:歐先生甚麼時候發表第一篇作品?

 

歐:1963年高中畢業後,我在《星洲日報》的「青年園地」發表第一篇作品,是一篇題為〈海的追憶〉的散文。之後,我開始大量發表作品。

 

沈:歐先生如何認識李向、尤琴等這些文友?

 

歐:我認識李向是因為投稿的關係。我在南洋大學唸第一年的時候,經常在《南洋商報》投稿。他當時是《南洋商報》的「文藝青年」主編,他認為我的作品文字精簡,大概有好感,後來甚至約我見面。我是透過李向認識尤琴的,她覺得我的散文、詩歌內容雖然左傾,但與左派的又不一樣。

 

沈:歐先生怎樣讀到舒巷城先生的作品?

 

歐:1974年左右,我在中華書店偶然看到舒巷城的作品,記得是《太陽下山了》,才重新接觸香港作家。

 

沈:請談談1974年寄贈著作《砂礫集》給舒巷城先生的始末。(1

 

歐:我與秦林、蔡欣他們是文友,我知道舒巷城曾經對他們的作品提過一些意見,他們鼓勵我把書寄給他看看。那時候,我才二十多歲,希望找同道和知音,而舒巷城是我的前輩,我就把書寄給他。後來,他回信提過一些意見,都是讚揚的說話。

 

沈:歐先生請憶述1975年在新加坡與舒巷城先生第一次見面的經過。

 

歐:我與舒巷城共見過六次。第一次在新加坡,應該是1975年年初吧,我去日本之前。我現在已經忘記了是李向還是蔡欣約我出來的,跟到訪新加坡的舒巷城見面。雖然我們第一次見面,但我對他的印象非常好,他既誠懇又風趣,而且是真性情的人;他對我也蠻有好感,因為我們性格相近,能夠坦然相處。

 

沈:可否談談1975年年底到日本工作的經過?

 

歐:我本來在新加坡內政部移民廳工作,但覺得很悶,因為新加坡管得很嚴,而且我當時的思想比較左傾,不同意那時候政府的某些政策,很早就想離開新加坡到外面闖。197578月時,外交部增聘人手,我就申請到外交部當參贊,希望可以到外地工作。後來我才知道當時新加坡駐日本大使館的大使與原來的參贊不和,那位參贊被調回新加坡,需要另聘一位參贊。大概我懂日語,又有移民廳的工作經驗,順利獲得錄取。同年9月進外交部,他們立刻告訴我12月派我到東京工作,我利用這三個月學習外交工作,包括禮儀、使館的財務工作等。同年125日我首先到香港,留港一星期,熟習駐港新加坡領事館的工作。我利用這次機會第二次見舒巷城,我們都很高興,想不到半年後又見面。我與太太同行,一起跟他見面。我記得這次留港,我們至少見了兩次,期間談到內地出版的《詩刊》,舒巷城對於中國只能夠刊登這些口號詩很痛心。十三日,我離開香港前往日本,到新加坡駐日本大使館履新,負責諸如行政、簽證、護照、財務、船務等工作。

 

沈:請談談留日期間與舒巷城先生通信的情況。

 

歐:詳情已記不起了。大概是在較閒暇而又想起舒巷城時就寫信跟他聊一聊吧!

 

沈:請憶述19771月與舒巷城先生在香港的相聚。

 

歐:我那年是回來參加我弟弟的婚宴,順道在香港逗留三兩天,便找巷城聚一聚。

 

沈:19782月舒巷城伉儷到日本,住宿在歐先生家中,請談談與舒巷城伉儷同遊日本的往事。

 

歐:19779月,舒巷城參加聶華苓在愛荷華主辦的「國際寫作計劃」。他寫信給我,想回香港前到東京看看。他從北美飛來,而巷城嫂由香港同日到達東京,相差一、二小時。我當然歡迎他們來,並用大使館的車子從機場接他們到我的住所。我還記得那一年的2月很冷,他們從機場到我的住所後,舒巷城就把一個袋子丟在地上,對我說:「清池,如果小偷偷了我這個袋子,他哭,我也哭,因為裡面全是我的速寫,對小偷來講沒有用,但對我來講卻是我的心血呀!在愛荷華四個月,我就是畫了這些作品。」舒巷城就是如此風趣的人。

有一天,我帶舒巷城到位於霞關的新加坡駐日本大使館看看。我們的辦公室位於當時東京最高的一幢樓霞關大廈十五樓,樓高三十六層。我們駐日本的大使館人手不多,只有大使、公使、一等秘書、參贊、大使秘書和速寫/解碼員六人,還有六位日本職員,租一層樓就夠了。舒巷城看到我有獨立的辦公室,連聲說了不起,因為東京的租金不便宜。

我與新加坡駐大阪領事館的傅經國領事是同校同學,經常聯絡。舒巷城在東京期間,經國的弟弟剛巧從印度飛過來遊覽,也住在我家,我們在閒聊時,他說:「清池,我告訴你,半打毛澤東都救不了印度,那裡的街道實在亂得可怕。」他用「半打」,而不是「六個」,我跟舒巷城聽後都笑了。經國的弟弟在我家住了幾天就走了,然後我陪舒巷城和巷城嫂到大阪去,住在這位駐大阪領事館同事傅經國的家中。他在國民服役期間當過軍官,為人嚴肅有紀律,幫我們安排的行程很緊密,但舒巷城覺得太累,沒有自由,私下對我嚷着說要回東京去,舒巷城就是這種真性情的人。有一天,我們到著名的桂離宮參觀,本來是需要預約的,但這位同事是駐大阪領事館的,當天辦手續就可以進內參觀。那一天,我們從早上開始觀光,走了很多地方,從奈良、京都一直走,一直走,途中舒巷城說想喝咖啡,但經國說這裡沒有甚麼好咖啡,我們只好繼續參觀;後來舒巷城在街上看到一些蠻不錯的咖啡座,這位同事又說到大阪的梅田站再喝吧。當我們到梅田站後,舒巷城問這位同事哪裡可以喝咖啡,他又說快到家了,還喝甚麼咖啡。舒巷城這時候就有點生氣,說:「你一直在騙我們,到了梅田站還是不讓我喝咖啡。」這位同事雖然也有點生氣,最後還是讓我們喝咖啡。這次行程還有很多諸如此類的趣事,由此可見舒巷城坦率風趣的一面。我們在大阪大概玩了兩、三天就回東京去。

後來,我帶他們倆到處參觀,包括淺草、鐮倉、橫濱等。舒巷城這次到日本大概逗留了一個多星期。舒巷城很欣賞日本的風景、商店招牌的書法及小吃。在鐮倉我們各買了一個豆沙包,邊走邊吃,巷城讚不絕口。

 

沈:請問〈給舒巷城〉這首詩是在哪裡發表?

 

歐:我是在東京時寫這首詩的,主要透過「愁」的意象,抒發我當時孤單、淒涼的感覺。我曾經在新加坡報刊上發表過一、兩首懷念他的詩,可惜我再也無法找到這些舊作了。

 

沈:19801112月,歐先生到香港與舒巷城先生見面,又認識了李怡先生,以及與謝劍先生聚舊,請談談這些往事。

 

歐:我在東京擔任參贊的任期原定三年,當時已經找到《南洋商報》編輯的工作。但大使館一直延長我的任期,每次延長半年,前後在大使館工作了五年才卸任。我在日本的時候已經開始寫《櫻花飄落時節》的文章到《南洋商報》發表(2),商報的總編輯莫理光先生很欣賞我的文字,寫信問我有沒有興趣到報館工作,我雖然答應他,但遲遲未能動身回來。總編輯說報館方面只能夠等我兩年,如果1980年年底我再不回來,就不能留這個職位給我。於是,我決定198011月離開大使館,11月底到香港一個星期,第五次跟舒巷城見面,他還介紹李怡給我認識,我跟他第一次見面,也是目前唯一的一次。其實,我一直很佩服李怡,他主編的《七十年代》對中國問題的分析精要獨到,譬如他當時對內地一孩政策的批評。李怡給我的印象是一個很機警,反應也很靈敏的人。這一次見面聊了很多話題,李怡知道我認識謝劍和吳新雄,告訴我謝劍在台大的情況,也談到吳新雄對兩岸的主張。

我跟謝劍很早就認識。197512月我抵達東京後,每天上班都要到我住處附近的學藝大學火車站坐車。有一天,我碰到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國人,他問我:“Do you know where is Tokyo University?”我回答說:“I also dont know.”他說:“You are not Japanese.”我說:“No, I am not Japanese. I am a Singaporean.”他說:“Can you speak Mandarin?”我說:“Yes I can.”這樣我就用普通話談起來,大概聊了二十分鐘左右,我邀請他明天到我東京的家吃晚飯。翌日,我和我前妻(已故)到橫濱買了一些燒味,晚上與他邊吃邊聊,他說他的專業是人類學,正在寫博士論文,探討華人怎樣開墾新加坡,我介紹一位好朋友楊培根(另名金星)給他,希望能夠幫他。後來,楊培根帶謝劍到德光島考察,這是後話了。謝劍是性情中人,但不太能喝,喝了點酒之後就會有醉意。那個晚上,在談話中,謝劍問我:「你看新加坡怎麼樣?」我回他一句話:「多睜眼睛少說話。」他不解的問:「有這麼嚴重嗎?」我說:「你去看看就知道了。」翌年,他到新加坡收集資料,剛巧碰上郭寶崑等被指為與馬共有關連的約一百人被捕事件。他回東京後,在一個星期天到我家找我,剛巧我與太太到外面去,他來訪不遇,留下一個便條,上面寫着:「兄之所言,果然不虛。南洋大學與香港中文大學都給了我聘書。考慮再三,我決定到香港中文大學去。」這就是我認識謝劍的經過,後來我們一直保持聯繫。所以,198011月底我到香港的時候,找他見面敘舊。

 

沈:請談談舒巷城先生為散文集《櫻花飄落時節》寫序的緣起。

 

歐:我在東京的時候已經寫一些關於日本的文章,寄回新加坡發表,後來在《南洋商報》工作時也繼續寫,在《聯合早報》、《聯合晚報》等報章發表。後來有位朋友李拾荒先生提議把這些文章結集,出版《櫻花飄落時節》這本書。我與舒巷城的性格很接近,對人很真,是詩人坦率的「真」,彼此欣賞。他的《都市詩鈔》,感情很真,我一看就喜歡。舒巷城很欣賞日本,城市街道整整有條,花園庭院往往有唐詩宋詞的意境。雖然他不喜歡日本這個民族,但欣賞他們的紀律。我邀請他寫序,他很爽快就答應了。我們不經常見面,但感情很好,屬於「心交」的朋友。舒巷城的年齡比我大,但我視他為我的朋友,我交朋友是「交性格」,不是「交年齡」。我與他的性格一樣率直,無論是左派還是右派,做得不對就批評。

 

沈:《櫻花飄落時節》部分文章是書信體的散文,創作時有沒有特定的收信對象?

 

歐:我這些作品有一部分是寫給我新加坡的好朋友連奇(原名郭坤福)看的。他的性格跟我不太一樣,為人忠厚,但我們都能夠互相欣賞對方。另外有一部分談到使命感的文章是寫給我在日本時候的外交部同事傅經國的。

 

沈:我留意到這些談日本的文章,有好些描述不經意的提到香港。有甚麼原因嗎?

 

歐:這可能受到舒巷城的影響吧。他對我說了很多香港的優點,我大概不知不覺的放到文章去。

 

沈:舒巷城先生在《櫻花飄落時節》的序中提到歐先生早年的生活坎坷,可否談談這些經歷?

 

歐:五、六十年代新加坡很窮,還未有發展起來,生活素質很低。我曾經對他提及我童年時候的苦況,有時候甚至沒有飯吃。我高中畢業後在郵政局任職,負責賣郵票、掛號信件這些工作。後來大學畢業了,到移民廳工作,生活才慢慢改善。

 

沈:舒巷城先生的著作在新加坡,以至其他南洋國家的流通情況如何?

 

歐:我倒真的不太清楚舒巷城的著作在東南亞的流通情況。不過,我知道巷城嫂是他的書迷,並因此嫁給她。

 

沈:請談談舒巷城先生對歐先生在文學創作上的影響。

 

歐:他對我的影響可能是無形的。我很喜歡他一篇叫〈波比的生日〉小說,因為內容諷刺入骨。後來我在南洋大學教世界華文文學課,要選一些香港的作品,我就選了他這篇小說。我覺得舒巷城作品的本土性很強,而且語言通順,技巧高超。例如在〈波比的生日〉中,他運用括號巧妙生動。他描寫狗眼看狗低的「波比」遇到一隻野狗時,斜看野狗,露出不屑神情時,括弧說:「看樣子是沒吃過牛肉的」。

 

沈:舒巷城先生對新華文學有哪些影響?

 

歐:舒巷城有沒有對新華文學產生影響,這一點很難講,但新加坡作家秦林、蔡欣、尤琴等都很尊重他、崇拜他就是了。

 

沈:除了〈新加坡迫切需要各種文學體裁的發展史書〉(《香港文學》第78期,19916月)一文外,先生有沒有在香港發表文章?

 

歐:沒有。

 

沈:請談談1991年到香港與舒巷城見面的經過。

 

歐:1991年,我拿到美國運通卡Journalism Award共一萬五千元美金,5月訪問東京、韓國、台灣、香港兩個星期,第六次見舒巷城,主要是想與老朋友見見面,聊聊天。我這次訪港,除了舒巷城外,還到香港大學訪問趙令揚教授,以及另外一些左派作家。

 

沈:請談談在南洋大學教「世界華文文學」的情況。

 

歐:大概在十年前,我在SIM University (新躍大學)教書,擔任「新馬戰前戰後文學」、「文學理論」兩門課,曾經編過一本書《世界華文文學》,收有舒巷城的〈波比的生日〉,供上課時候用。我很早就讀過這篇小說,非常欣賞舒巷城諷刺入骨的寫作手法。後來南洋大學要開「世界華文文學」的課,邀請我過去幫手。我就同時到南洋大學教「世界華文文學」,也用舒巷城的〈波比的生日〉。我跟學生講這篇作品時,他們都因為小說諷刺手法而發笑,舒巷城實在寫得太好。我迄今前後在大學教書十三年。

 

沈:歐先生目前擔任《新華文學大系》總編輯,請介紹這套大系的緣起和出版情況。

 

歐:《新華文學大系》是一項大工程,是由大系的顧問之一的忠揚先生首次提出編纂此套大系的。主要目的是要保存過去的成果。我們從文學乃審美意識形態的角度切入,擺脫文學從屬於政黨政治的桎梏,而以關懷族群文化、人類共同面臨的問題的較寬闊視野作為遴選各種文體作品的原則。這套大系有一個特點,就是每一冊文體集子的序言至少長達五萬字,把有關文體的歷史發展的觀點與脈絡寫出來。本大系包括戲劇集、詩歌集、散文集、小說集、理論集、史料集等等,目前已經出版了《戲劇集》上冊(3)、《中長篇小說集》上冊(4)、《短篇小說集》(5)、《詩歌集》(6),共四冊,詩歌選了一百五十六位詩人之詩作,小說七十多位。今年預定出版《散文集》。

 

沈:今天十分感謝歐先生分享了當年留日,以及與舒巷城先生交往的情況。謝謝!

 

【註】:

1      風沙雁:《砂礫集》。新加坡:萬里文化企業公司,1974

2      風沙雁:《櫻花飄落時節》。新加坡:風雲出版社,1982

3      黃治澎主編:《新華文學大系:戲劇集(上冊)》。新加坡:世華文學研創會,2012

4      王永剛主編:《新華文學大系:中長篇小說集(上冊)》。新加坡:世華文學研創會,2013

5      伍木主編:《新華文學大系:短編小說集》。新加坡:世華文學研創會,2013

6      歐清池、伍木主編:《新華文學大系:詩歌集》。新加坡:世華文學研創會,2014


沈舒,文學愛好者。在香港土生土長,愛閱讀、旅遊、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