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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友朋:黑色綺夢

主欄目:《香港文學》2015年10月號總第370期

子欄目:世界華文微型小說展

作者名:施友朋

看到雜誌的封面故事,陸小鳴嘴角泛笑:政客和政府不是愛說甚麼一個成熟的社會心態,首要就是寬容。妖!也不過是某位女立法局議員的甚麼「愛將」,就是喜歡偷拍裙底,而且愛一路向西到東莞尋歡作樂!

男人這東西,不是「公公」,不是落花流水「春」去也,多多少少難免受到精蟲作怪而做出些變態的行為,只要不過分,社會是應該寬容的。陸小鳴想起自己,即使不是「高富帥」,安分守己的打份銀行工,所謂「地區經理」,平常也就是要笑臉迎客,好歹揾食艱難,這笑臉,即使是冷凍,是所謂「職業的微笑」,一天到晚的重複又重複,倒也做到收放自如,陸小鳴有時候甚至覺得自己是笑星降地球!

陸小鳴有一段不愉快的婚姻,他的老婆凌笑娟在另一處銀行做秘書,清爽亮麗的可人兒,腰是腰,胸是胸,曲線盈盈,加上皮膚白晳,密實套裝下仍然遮不住她魔鬼身材性感的一面,陸小鳴用了不少心機,除了每日用他那架二手寶馬管接送外,小心的呵護自也難免,最用心的無過於每逢假日,尤其有五、六天的長假,他會花點心思與娟娟(他對凌笑娟的暱稱)去日本的北海道或京都浪漫一下,反正日本是許多女人去不厭的。

那夜在京都,他們有了第一次。陸小鳴手顫顫脫掉娟娟那絲質輕飄的連身裙,黑色胸罩下勃發的乳房夾着淡淡茉莉香水的清幽,那蜿蜒有致鎖骨散發的誘惑,陸小鳴深感下身霎時鼓脹怒熱起來,吻着娟娟的紅唇,舌頭不期然鑽進她的口腔,彼此吸吮,陸小鳴的手掌遊走在娟娟滑暢的山丘,一時輕揑,一時搓撥,一時往下尋幽探秘,娟娟經不起小鳴的一輪挑逗,發出陣陣呻吟,扭動蛇腰,從豐腴的前胸到腰下的雙腿,便展現一條起伏的曲線,昏暗燈影下,益發迷人。

之後,他倆每次做愛,無不如魚得水,快樂到死。陸小鳴對娟娟的牀上表現滿意極了,她纖細柔長的一雙巧手,竟如此擅於撚、揑、抓、陷、揉、搓,力度掌握得恰到好處,偶爾的輕咬舔啜,盡顯姣媚,每次愛火燃燒,都教小鳴變成大鳴大放,遍體全身每個細胞舒服得如浮遊雲上。

終於,小鳴與娟娟結婚了。

婚後,兩人的性生活依然如沐春風,靈魂依然出竅如風滑水上!可是,小娟總是覺得小鳴不脫風流本色且深怕他愛拈花惹草,她會偷看他的手機短訊,失驚無神一個電話探測他的行蹤;小鳴對此十分反感,為此曾大吵大鬧過幾次;再說,凌笑娟還要控制他的交遊,小鳴以前的酒肉朋友、相識的女同事,幾乎已經斷絕往來了,他在娟娟面前呻過自己儼然已成「獨孤怪妖」,可娟娟一於少理,小鳴大小假期無不給安排得妥妥帖帖,小鳴想找空檔放個屁也沒有可能!內心的苦悶苦惱,愈積愈深,使他開始感到生命的壓力,活着,無奈!他感到他的職業微笑彷彿也開始冷凍了!

終於,小鳴與娟娟離婚了。

每個離婚的背後總有一個故事,而通常,不是外遇就是錢作怪。而小鳴,卻是愛上那句歌詞: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他開始感到時不我與,活着,要有自主感,否則,沒有自我,就是個殼!沒有靈魂的虛殼還算是人嗎?用周星馳的話,就是一條無夢的鹹魚!那天,他在圖書館看到一則關於法國著名導演羅渣‧華丁的生平,此位大導演經歷四段婚姻,每位太太無不風華絕代,像法國影后嘉芙蓮‧丹露,兩人郎才女貌,可謂絕配;然而,羅渣‧華丁就是受不了大美人在家發號施令,愛一個人而要改變全盤的生活方式,管你是秋水伊人,羅渣不幹也。

終於,小鳴一個人生活。

單身的他,海闊天空任鳥飛。若教眼底無離恨,不信人間有白頭。小鳴不再相信婚姻,凌笑娟偶爾會在他的春夢乍現;此刻,他低頭把玩手機,校了靜音,在地鐵的車廂,他遊移的眼光終於獵到一位穿着性感的少女,緊身T恤怒放而出的雙峰,最要命的是腋下一撮烏亮的毛,濃密如張開的慾望,如此張牙舞爪,他已被擒成為網中人,難以遏止的興奮,窺準她又一次輕撥秀髮,小鳴已按下拍照熒幕三次……今夜,他有一個黑色的綺夢!偷拍――何必一定裙底!

一個成熟的社會,首要就是包容!

 

稿於2015827


施友朋,曾是資深編輯,現職編輯。業餘愛翻閒書並勤於塗塗寫寫,務求「娛己娛人」,終極目標騙幾文稿費以為購書賭馬之資。新著《色相.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