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炎培：甚麼拒絕！

何福仁代西西先生「拒絕」蔡炎培，不是第一次了；「初犯」可免，「重犯」不得。「重犯」，如屬所言，香港文學史有失真的危險，絕對不是「煞有介事」。當年主理「星期文庫」的蔡浩泉已不在，但老闆是明報二老細沈寶新先生，清健如昔，也許可以問問。再說，專門研究五、六十年代「四毫子小說」資深文化人關平先生，李洛霞訪問我，提起了，每本四萬字左右，稿酬兩百塊，通行一眾作者，莫不如是。

何福仁「初犯」，純屬杜紅時代蔡炎培與藍子時代張愛倫――今天之大名鼎鼎西西的事。緣起區區晚年在《蘋果日報》「蘋果樹下」回想文學青年時期少年遊。是了，1965年總算「讀完書」回港，待業有時，徬徨前路，藍子看我這「哎吔大哥」無着，問我有沒有興趣編《中國學生周報》「詩之頁」，可讓位給我。敢情好。編輯雖是義務性質，拿些「分行傢伙」，換點稿費作零用也好。隔了一週，西西談小說的文章有附言，她不會叫人大哥，也不是讓位給我，以免以訛傳訛。這一來，打個突之餘，直覺西西不是昔之藍子了。「兄妹倆」看完「紅粉忠魂未了情」，語我最欣賞那個小號手孟甘穆利奇里夫；看罷《月宮寶盒》，她說有天要寫「飛氈」；「兄妹倆」在海心廟朗誦拜倫名篇抑揚五拍格〈給奧古斯達的詩章〉，這些「美好的記憶」都像馬後的煙塵，消失了，不能再現。

個人文學青年時代，「美好的記憶」離不開盧因、崑南、王無邪、藍子、葉維廉諸子。有一回，藍子問我，「你看香港像甚麼？」我應道：「又是沙城又是浮城。」前者指涉文化沙漠，後者指涉它有水，充滿活力。

《中南日報》學生徵文，「兄妹倆」聯袂參賽，結果藍子第一，庇理羅士的張曼儀（後來成為研究卞之琳專家）第二，區區第三，獎品是陳錫餘先生捐贈的小銀瓶，很別致的。

天父給人們兩件禮物，一是記憶一是遺忘，既然有人選擇遺忘，也沒甚麼大不了。徹底破碎。徹底完美。惟是《中國學生周報》「詩之頁」一事，「以訛傳訛」關涉個人誠信，當即為文《鄭重聲明》，訴說當年周報的社長林悅恆、陸離，總編輯「卡叔」羅卡尚在人世，該是最佳人證。個人贏得「寫馬經詩人」美譽，由此而來，珍之重之。

好了，下一周何福仁為西西發言，《拒絕鄭重》東拉西扯一番「西西不敢僭越他們」而已，笑得我。哼，我蔡炎培要攀附誰甚麼！紹興師爺最後一代傳人，唔該借歪。若說《東城故事》稿酬四百元，只有一個較佳的可能，兩本算作一本計，作為鼓勵母親寫作誘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