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蔚：信友——給C

1

很偶然地

我聽見一塊錶的呼吸聲

好像瞎子眼前微微晃動

光影，經過你囈語一般地書寫

將真實摺疊為夢幻――你

你不必告知我特殊

這就是未知跟蹤時間的意味吧？

我於是塗鴉心情，彷彿

這更適宜信函輕盈不許

超重的達標；

投入郵筒，我倒退着思量

一封信背面，有着地名、日期模糊的臉：

但裡面蘊含――

蔚藍色的大海；

還有沿途松林發送訊息

金色的獅子和老虎

用利爪寫信，為了

關乎各自狂野的才情

這一切均來自想像

……

我們展現給月亮永不見面的魅力――

……

多少年過去了，

巴別塔更老了一點，

一切未知的，它必知曉。

2

沉睡的鳥兒已從混亂如密碼的地點起飛

當我正從膨脹的靈魂裡取出

一管劣質的簽字筆，草草寫下：

我願一生變成無盡的一瞬；

伴隨你一頁信紙的一聲嘆息

……

3

你寫信，以一束柔蜜的微光

先驗地將我誘入淵藪，

然後催眠。我在迷茫時感知

我只是許多收信人「之一」，

我收取並偽飾為「唯一」

使你所有圓滿的祝福或詛咒

撕開了一角

未曾謀面的人，

你具有拯救毀滅的性情

不僅寄來茉莉花滿足近距離嗅聞的馥鬱，

不僅喚醒了熟睡的年代

你寄來的煙酒氣息我也微微感動了

讓我們生活在疾風中返回80年代，

之後……

我有信心領悟某位文雅的馬臉

親吻過的每一粒詞語

然後嫺熟地將舌燦如花與邏輯縝密的敍述

捲成一根煙……啊這種感覺……逝去太久了

我搖晃每一頁紙上抖動的都似音符

可是我越仔細看，越不明白

猶如德文、俄語具有清晰的滲透力

你卻只用母語――繁衍了――南方方言。

多少年，我想到，多少人逝去了

蘋果和蛇在夏娃國度為何沒有撞上對方，

你早已習慣給我寫信依賴增添的厚重

彷彿無意識發號施令，而死神召喚了誰？

我們一次又一次為了

永不見面的魄力――

於是寫，就是全部的心……那最後的一封

一定會在子夜完成，具有一塊化石那樣

素描的花紋和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