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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守曇:玉淨瓶/受嘲之神―——致每個熬過的夜/伊甸園之變/莎樂美與男人的頭顱/天將降大任於虛弱者

主欄目:《香港文學》2021年5月號總第437期

子欄目:詩歌

作者名:黃守曇

玉淨瓶

山塘已積滿情人的嘆息,下沉。豪笑時

起不來的一口氣,為華美刺繡的窗簾所囚。

 

瓶中有他的掌,他的湖泊,他心中的怪物

與低吼。我不明白何以金能生水。

 

無窮命數――在驚愕的色澤中漸被勘破

他也無法流淚,在你的耳語,你輕柔又

 

致病的歌聲,你的嘆息被種下一把雷霆的

        種子

一剎那天地轉折,所有平冷之物皆可嗅見

 

玉石俱焚卻無煙火升起,崖邊鐘聲正在

建築樓闕,一下一下由雲層擊碎。

 

受嘲之神――致每個熬過的夜

鷹喙正照料我的肝,展翅

與夜晚同色,以尖利交換我的軟肉。

 

都市明明――盡數是人工天火。失去

奶蜜土地的奴兒,只在得救時感恩。眼淚

        是笨的。

 

沒有好處。俠盜被自身的努力縛住,如同

        風鈴固定。

我靜默地伏低,貼於神的辦公桌。

 

影子陰翳。宵夜是為了受傷的癒合。

哪一座鐵鍊搭起的山,能把肉身與

靈魂摺疊。

成為刺針之榻,容許我睜眼睡眠,不

停地睡眠,不停地滑過失貞的箭鏃。

德爾菲的荒草茂盛,我已多久沒見過

綠色生長。剩餘的石器皆失靈,因此

不必有預言,我們本就生活於預言之中

或反對一種胸襟,將水中人刻畫成英雄;

我――只能推着頭顱,再度上山。

 

伊甸園之變

母鴿將我的魂靈銜去

埋在橄欖園中,亞當夏娃未曾發掘

在第七日安息;在第八日

龍鳳呈祥。血和寂寞的瀑布已成大觀。

人們攬勝疼的森林,只留下我

留下我僭越美人的舊夢,去尋覓

一枚哨子的失貞日。

 

龍的虹膜,悶聲與我對話、飲酒。

它吸收怨氣,成為苦瓜內的籽

紅艷。偽孕的兔子之目,是因為無知

 

不知道吃禁果便能速成道德,

所以,我以精神換取硬幣,典當

隱身的人格,以湊齊漫長的名諱。

 

某刻,我們厭怠隱喻,希望世界又平

又文靜,像它收起爪牙伏着,在踵邊

小聲呼吸,我可聽見蜻蜓偶爾響動,

甜美之花也不再結苦果。

 

莎樂美與男人的頭顱

畸人在低頭時有無限輸入法

男人惦念着,紅海如巨鳥開翼

莎樂美口中必有災厄,比如狠話

比如吻,像聖水淋洗過

所有初生的靈光與至終的死氣

 

頭顱在獻盤中已作為假山水

血裡值得一個少女起舞、沐浴,

精確的動作始於自我欣賞。我們

均被母意所惑,均受愛意所羞辱。

我夢見希律王撫着他膝蓋上的夢。

 

天將降大任於虛弱者

於荒漠中片刻不能安憩,不能依靠雙峰獸

穿過針眼,卻抵達西奈山,位於形如撲蠅草的

        半島,

 

風沙已將我庸眾的袍子餵大:一張人形的帆,

足以渡過紅海。你和落魄者共同抄襲十條講義。

 

不可妄稱。不可妄稱。唯獨不可命名的萬物

        之外,

賜予你虛弱。你終於得到休息,虛弱賜予你的:

 

麵包和酒。紀念着轉身的時刻,沉默釘在屈

        辱面前

法利賽支起帆的骨架呈現十字,人們頭戴荊棘,

        以血呻吟,

 

後來競相長出了猶大的臉。所立之約已按下

        不表,我

總是符合我的昨天,卻被明天克服。

 

 

黃守曇 1994年生於廣東汕頭,復旦大學創意寫作碩士,曾獲林語堂文學獎首獎、香港青年文學獎、重唱詩歌獎,作品見於《上海文學》《詩歌月刊》《山東文學》《特區文學》《萌芽》《散文詩》等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