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華清：那年的月光/永生難忘

閃小說兩題

那年的月光

自從堂哥因礦井倒塌事故死後，王實往堂嫂李香芳家跑得更勤了。

一個大小夥子老是往寡婦家跑，難免招人口舌。

少往她家跑！你也老大不小，也該成親了。英子對你有意思，可抓緊點！他母親整天嘮叨個不停。

英子是下坡村的姑娘，方圓幾十里就數她最漂亮了，嫩得能掐出水，看得男人的口水「叭嗒叭嗒」直流，砸痛了腳還不肯挪步。

王實哥，我家電燈壞了，你幫我瞅瞅。英子喜歡找王實幫這幫那，她看他的眼神傻瓜都知道是甚麼意思，把王實的母親樂得屁顛屁顛的。

電燈我修好了。王實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他拐到李香芳的自留地，剛好她正在摘番茄。王實二話不說，捲起袖子，伸手就摘。

他叔，這點番茄我一個人摘就行了。你走吧，免得人說閒話。

芳芳真會種，番茄個大，紅潤，就像你。他盯着她圓圓鼓鼓的胸前說。自從堂哥死後，見到沒有其他人在場，他就改口叫她芳芳。她長相一般，談不上漂亮，可是王實就是喜歡她。

你再貧嘴，嫂子就不理你了！

後來，王實撂下英子，攜着香芳私奔到南方打工去了，把謎丟給下坡村人。

這個謎只有王實知道。幾年前，堂哥家的母馬產下幼馬就死了，幼馬餓得直叫。月光下，王石看見剛生下孩子的香芳心疼地抱着幼馬，就像抱着自己的孩子。她撩起衣服，把奶擠到一個大碗裡，餵給幼馬。餓慌了的幼馬歡樂地喝起來。他驚呆了。他忘不了那張聖母般的臉，還有鼓鼓的奶子。

永生難忘

包偉強也算條好漢，抗過洪，搶過險。

他高大魁梧，孔武有力，加上在部隊磨練多年，渾身充滿軍人特有的魅力。喜歡他的姑娘不計其數，可他對姑娘的投懷送抱無動於衷。

還偉強呢，我看是陽萎差不多。閒人在背後議論。

他覺得自己健康得很，要不怎會深愛着小青姑娘呢？

他擁她入懷，撫摸她如脂的皮膚。「啊！」他像觸電般慘叫，腦海裡又出現那個姑娘蒼白的軀體，像小蟲般咬噬他。

怎麼啦？小青又伸手抱他。他一把推開她，關上門出去了。

小青流着淚當了別人的新娘，他在深夜發出狼般的嚎叫。後來，他又讓無數的「小青」痛苦過。

你已四十歲了，咱家三代單傳，你再不結婚，包家就要斷後了！算我求你，看在列祖列宗的份上，結婚吧！白髮蒼蒼的父親跪在地上。

他最終還是結了婚。新婚之夜，當看到新娘如雪的身子，那個蒼白的軀體又跳出來。他痛苦地叫起來。每次接觸到她的身體都是這樣。

對不起，咱們離婚吧。他不願意妻子守活寡。

後來，他又結了一次婚，還是無法盡人夫之責，又離。他發誓這輩子再也不結婚了。

三十多年前，十八歲的他到了軍營。雖然部隊紀律嚴明，但也阻擋不了青春的騷動。年輕的兵們聚在一起最愛聊的就是女人了，對女人的身子充滿了嚮往。

部隊去抗洪。救我！一個姑娘在洪水中喊。他把手伸給她，緊緊摟住她。她很漂亮。突然一個大浪打來，她被捲走了。他瘋了似地找。第三天，他找到她的遺體，一絲不掛，雪白的軀體被洪水浸泡腫得變了形。以後，那個蒼白的軀體總是在他腦海裡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