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 林：瞞/遺愛

閃小說二題

瞞

開着時速七十五英里，飛馳在57號公路；左手方，聞名的Angel棒球場，快速地消逝在後視鏡，經過了Diamond- Bar，閃耀的鑽石，並引不起她的興趣。住在熱帶國家的她，雙目中，只看到前方一座白白似刨冰的山，那不是她經常能遇到的景色，美極了！

進入了Claremont，沒擁塞的車流，也看不見任何人蹤，沒有喧嘩，好一個寧靜的地方。

轎車的引擎聲，喚起很少被打擾的狗――長毛嘟嘟，一扭一扭地迎向着她來。屋內鋼琴聲隨風飛舞。蘇，房子的女主人，一向不打扮；那天，頭髮別開生面地不同。蘇帶領着遠道而來的她，在家前庭院散步賞花，享受着自然生態及景觀。南加州溫暖的太陽光，溶化了些山頂上暟暟的雪，使空氣更舒適和清新。

多年不見，平常話不多的男主人大衛，那天萬分殷勤，跑上跑下地打理內外。午餐時刻，開車至有中國餐館的另一小鎮，買幾道佳餚添菜，並自告奮勇地進廚房，大顯身手。

「蘇，妳真好命喔！」

「怎麼說呢？」蘇笑瞇瞇地問道。

「妳看，後院長滿着多種類的花果，想吃就現採。」

「對啊！這兒真是世外桃源。」蘇很高興地回答。

大衛搶着洗大夥兒剛用過的碗盤，緊接着現磨巴西咖啡豆豆，陣陣香味四溢滿房……

「這麼好的老公，哪兒找啊？」你一聲、我一句的。

蘇默默無言，從她的眼神中，流露着濃濃的愛意。

隔些日子，電話鈴聲響了。

「蘇走了！」

「多次的化療，頂着時尚的假髮髮型，是為了不願透露真相，也不想讓親友擔心。」

至今，在台灣的婆婆，還不知道蘇已經是天使了。

 遺愛

「快我來看我的臉書！」拿着智能手機的洋洋，自得其樂地喊着。

蘇趕緊去看她的iPad，接着說「好可愛喔！」

正在使用電腦的大衛，也不甘示弱地轉換網頁。看見上百個點讚，皆心花怒放。

被寵愛如寶貝娃娃的嘟嘟，是全家的核心，牠也是洋洋十幾年來的好朋友。

每當洋洋在彈鋼琴時，嘟嘟在旁嗚嗚叫；做飯時刻，牠在蘇的左右鑽來鑽去，趕牠離開，牠就乖乖地趴着，一幅可憐兮兮的樣子，令人看了啼笑皆非；當大衛在庭院整理花草時，嘟嘟追着蝴蝶跑，多麼的活潑可愛。是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好伴侶。嘟嘟的存在，令整個家添增了不少笑聲和活力。

「媽咪！嘟嘟怎麼了？一動也不動的？」洋洋面無笑容，很擔憂地問着。

蘇立刻走到縮成一團的嘟嘟旁邊，用慈愛的手去摸撫牠的後背。

從嘟嘟喉嚨發出來的聲音，能感覺到牠疼痛的程度。蘇知道情況不妙，趕緊抱起嘟嘟，開車帶去給獸醫檢查。

「很抱歉！嘟嘟無法再行動了。」「牠的年歲相等於人類八十多歲。骨頭老化了，如做手術開刀，將會很困難康復。」獸醫不看好狀況，也不想讓嘟嘟受罪。

回到家後，蘇拿起電話，撥打給住在北美東岸的一位氣功大師。隔天，他搭機專程來到南加州，替嘟嘟施功。過些日子，嘟嘟慢慢地恢復健康，可自由走動。歡樂氣息又回歸正常了。

幾年過後，蘇生病了，悄悄地離別了人世。

嘟嘟常跟着大衛和洋洋到玫瑰崗。在那一大片碧草如茵的小山丘上，嘟嘟一下車，不再去追蝴蝶，也不會嗚嗚的大叫；忠實的牠，乖乖地趴在送給蘇的一束鮮花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