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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益懷:在地抒情

主欄目:《香港文學》2016年4月號總第376期

子欄目:「穗港文學交流研討會」專輯

作者名:蔡益懷

講講香港文學的「在地抒情」傳統。近年,本土話題是香港社會非常熱點的問題,在香港文學界也是非常熱點的問題。本土沒有錯,但是在香港現時社會語境下的「本土」,已經帶有一種意識形態色彩,變成了一種分歧對立的姿態,跟國族對立起來的,是排他的。一些人把非本土的視為一個外來者,凡是非本土的就要排斥抵制。香港曾有人在一個研討會上提出要拒絕中國文學的收編,他們不是把香港文學當作中國文學的一個部分,已經帶上意識形態的對立色彩,存在一種唯我獨尊的姿態。現在,「本土」似乎變成了一種政治論述,在這樣的語境下談論本土,很容易墮入他們的話語邏輯裡面去。鑑於本土論述已出現變調,我認為可以換一種方式來思考香港文學。當代著名的人文地理學家段義孚曾提出「戀地情結」﹙Topophilia:love of place,又譯為「在地關愛」﹚的學說,來說明人對於環境的一種天然的依戀感。在段義孚看來,人和環境本來就有一種天然的情感,一方面是愛一方面是怕。當我們不瞭解一個地方時,我們是畏懼是怕,當我們長期居住在一個地方我們對它又不免產生愛戀的感情。兩種情感就形成了我們對一個地方的感情狀態,反映在文學上就有一個在地抒情的東西出來,對地方的記憶、對地方的想像、對地方的認同這麼一種狀態。以此理論來考察香港文學,我們就會發現,香港一直都有在地抒情在地書寫的傳統,而不是一批人說的本土文學始於六七十年代,這種傳統很早很早就開始的。不只香港文學,任何一個地方作家的創作事實上都建立在對其土地的一個思考基礎上,這是生於斯長於斯愛於斯的書寫。經過考證發掘,香港新文學的年代已經上推到上世紀二十、三十年代了,三十年代出現的新詩就很注重對香港本地人文歷史的書寫。本土的說法要重新看待,不是後來才有的,作家永遠是建立在對地方的感情上去書寫。生於斯長於斯的地方就是一個作家的應許之地,就是他創作的根源所在。事實上,李育中、鷗外鷗、侶倫、黃谷柳、舒巷城、西西、也斯、李碧華、董啟章等一大批人,都是把他們的筆觸放在香港這個城市的表達上面。五十年代以舒巷城為代表,七十年代以也斯、西西等為典範,李碧華的《胭脂扣》也是標誌性作品,寫出了九七前香港人的懷舊情結,引起了創作上的懷舊風潮。《香港三部曲》《地圖集》《塘西三代名花》等,紛紛以港人的本土意識去追緬過去、書寫歷史,重現香港的歷史畫卷,重繪歷史的「地圖」。可以說,香港文學中這種對故土的愛,對家園的追尋、反思和認同的意識,是一脈相承的,一直延續了下來。在地抒情,從香港的生活出發,用香港人的眼光去審視香港人的世相,用香港的話語書寫香港的社會人生,這個傳統在香港一直存在,一直延續,而且還會繼續延續下去。

 

 


蔡益懷,文學博士,傳媒人,二十世紀八十年代開始文學創作,近年致力於文學評論,著有小說集、文學論文集多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