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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文蔚 : 古月詩集《巡花築夢》的抒情開展

主欄目:《香港文學》2016年10月號總第382期

子欄目:文藝茶座

作者名:須文蔚


1  古月潛藏在詩畫中的抒情聲音

古月善於寫情,她詩筆下的詩情,全不顧及詩壇的論爭,一味走動的是屬於她個人纏綿唯美的私秘旋律,較不曲折與隱晦。(1)古月詩作一直有其迥異於主流的特色,讓讀者逃避到一個她所私設的世界,那裡不是理想的烏托邦,而是一個非知性的,強烈的主觀抒情天地,一個可以讓詩人自己陶醉其中的罕有情境,人在其中自得其樂,或自覓其苦。(2)

在歷來分析古月詩作的評論中,辛鬱從詩畫互文的角度,最具啟發性。辛鬱認為,古月的詩從具象到抽象、從平面到立體、從單一到繁複、從明朗到幽深、從無色到斑縵,詩中給出了繪畫的美感,與李錫奇的畫作相輔相成。(3)如能進一步探究古月如何從抽象畫作中尋求靈感,並非以詩註解繪畫,而是從繪畫元素中借火,尋求到更多詩創作的靈感,應當可以作為探究當代現代詩書寫的另一風貌。

從五十年代開始,台灣學院對當代美學論述能力還沒興起,來自民間,特別是軍中的文學、繪畫環境裡,卻騷動着一股充沛的活力,鼓動着現代主義美學創作,早於理論的提出,由畫家與詩人不斷實驗與嘗試。這場別開生面的文學運動,顯然是透過「跨藝術互文」(interart intertextuality)的模式推展,畫家和詩人辯論美學的概念,再從彼此創作上吸收創新的元素,加以轉化後,形成嶄新的創作。

古月與李錫奇都參與了五十至六十年代的現代主義藝術運動。早在1958年華美協進社邀十位美國與本地現代版畫家於台北舉行「中美聯合現代版畫展」,衝擊了台灣版畫家,決心不顧政治的險惡籌組畫會。1959年年底,陳庭詩、楊英風、江漢東、施驊、秦松與時年二十一歲的李錫奇共同發起「現代版畫會」(4),開啟了現代版畫的風潮。

從五十年代開始,李錫奇也參與了東方畫會,當時大部分畫家提出的是抽象油畫與版畫,同時參展的畫家,多半偏重表現主義與超現實主義美學的展現(蕭瓊瑞,1991:121~122)。畫家前衛的風格,雖然缺乏理論的表述,但展現出當代現代繪畫藝術,與西方當代畫壇接軌(席德進,1962),引發畫家與詩人後續創作的動力。參與東方畫會的成員中,諸如李錫奇結合詩人促成現代藝術季的成立,有其不容忽視的功勞。

古月早期寫了一系列與李錫奇畫作有關的詩,如〈月之祭〉、〈月之焚〉等,這些詩中的抽象性,足以表徵出李錫奇畫作在線條、造型方面的無限發展,給讀者閱讀上極為強烈的衝擊。(5)而李錫奇繪畫元素的抽象、東方與抒情力道,也進一步讓古月在組詩《異象》、《四季》、《時光行》、《望山》、《哀傷的月》、《花事》等,不論語言和意象都已脫出她自己舊有的束縛,甚且帶出更多抽象的哲學思考。(6)劉登翰進一步指出,古月受到李錫奇《月之祭》組畫之後一系列現代主義的抽象畫影響,由於繪畫主題環繞在對深邃蒼穹中永恆時空的探詢。這使古月的詩歌在堅持自己女性的觀察和傾訴時,無論激發靈感的事件多麼細小,都擁有一種博大的情懷,將人世間細微的感悟,置於時空浩大的背景之中去傾訴和詠唱。(7)

《月之祭》系列是古月的詩與李錫奇的絹印版畫相互輝映的一組作品,古月曾出版過單行本,隨後收入在《探月》一書中。這一組作品創作動機與1969年7月美國太空人阿姆斯壯(Neil Armstrong,約1930~)登上月球有關。由於月球的真實面貌透過電視轉播,以荒涼、真實與空洞的樣貌呈現在世人面前,震驚了世人,也讓造形藝術界以太空中的日、月與星空為題材的作品盛極一時。(8)李錫奇以〈月之祭〉為題,進行一系列的絹印版畫,分別以〈月之怨〉、〈月之隱〉、〈月之魂〉、〈月之聲〉、〈月之晦〉、〈月之焚〉等為題,藉由柔美的絲帶表現月亮的光芒,或是月亮陰晴圓缺與觀畫者內心深處引發的各式情感。李錫奇希望透過抽象的手法,以東方的抒情性,展現出藝術家對月所引發的情感,召喚它的魂、它的怨與聲。

以〈月之祭〉為例,李錫奇所設置的背景深藍色,彷彿是冷冽的宇宙,畫面上有許多腳印追逐着蒼白的月亮。當科學家登月成功,古月則以詩指控阿姆斯壯「我的一小步,是人類的一大步」,扼殺了文學與藝術家的想像,宣告嫦娥已死,因此詩人以詩句哀悼神話中的美人。古月說:「膜拜在那裡\我歌 歌已斑剝\禮讚在那裡\我詩 詩已凋零\酒 一杯祭酒\灑向青天。」以詩作為嫦娥的祭文。

 

2  古月《浮生十得》系列的精神超脫

無論是商禽、劉登翰或是辛鬱都不約而同地指出,古月「月之祭」系列,是古月詩創作的一次重大轉折,開始變得深沉而悠遠,能夠引進哲思,也在空靈的意象中展現深情。(9)不過三位詩評家並未進一步探討:古月如何以「跨藝術互文」的手法,從李錫奇的現代主義版畫中借火,開創出更為深刻與遼闊的意境?

古月在六十至七十年代之交能夠以畫入詩,與其後的圖像詩、錄影詩學、後現代小說、數位文學等前衛書寫,都有大量挪用異質符號的嘗試。古月因跨藝術互文而能夠有所突破,卻屬不易,也因之跨越了自我生命經驗的範疇,開拓了詩作的意境與抒情性。

古月在「月之祭」系列後,當李錫奇在歷史博物館發表畫作「浮生十帖」,也與十位詩人合作詩畫聯展,其後增寫了九首,成為「浮生十得」(10),有待更多的注目。2002年在台北國立歷史博物館個展展出發表的「浮生十帖」,是李錫奇「再本位」系列後的創作,是李錫奇偶然間,在東京看見了精美的七巧板,馬上聯想到故鄉金門的大小匾額,又激發了創作的靈感。從此,他將漆畫製作成七巧板的造型,運用DNA的組合概念創造出「浮生.十帖」的無限變易空間。「浮生十帖」包含十幅不同命名詩作:分別是魯蛟《絢爛》、杜十三《新憂》、張默《獨語》、商禽《傍晚薄愁》、管管《歡愉》、碧果《無痕》、向明《快意》、大荒《會心》、古月《激越》、辛鬱《奔騰》。這「浮生十帖」的命名,是一種幽微的暗示。

即使如每幅畫作看似具體的命名,也是沒有具體事件背景的一種情緒的指示,或者說是一種詩性的隱喻,這些詩,並不是對這些畫作簡單直接的說明,而是詩人面對這些畫作所產生的解悟,詩作和畫作之間彼此獨立,各自用現代詩或是抽象畫的方式,來詮釋自身所感,它們的共通點只在對於生命的詩性探求,詩人的解讀不一定就是所有觀賞者的解讀,甚至「某一首詩」的解讀也不一定就屬於「某一幅畫」,而可能是「另一幅畫」,企圖在詩畫互動間,建構出無限的詩性體驗,形成有如交響樂的「混響」效果(趙麗嫻,2008)。

以〈激越〉為例,可以發現古月的作品往心靈的深處走去,藉由抽象畫般的光影交錯,從沉思時湧動的心情,探討日常生活的意識中,無論是慌亂或是快樂,人們總是會忘記了更為真實的自我追求。這種追尋表象意識之外,無論是下意識或潛意識的追索,古月要提醒讀者,唯有透過對比,光明中別忘記了黑暗,歡樂時體驗「泛着透明的、淡淡的悲哀/是種經過篩揀後的心情」,方能更為接近自我原本激越與生動的心靈,這是古月作品中展現出「現代心靈」的重要作品,特別是在結尾的段落,詩人惆悵地思量着:

 

少不更事時

以為路像條鋼索

看似懸宕 且也直又單純

哭哭笑笑 或激越或猖狂

顫巍巍走過了一大截

今夜悚然驚覺 虛度的

是再也走不回的人生

 

這首生命之歌,既歌詠年少輕狂,回首青春時期的張揚,珍愛懷抱着理想、激越或猖狂的歲月,對照着眼前的時光流逝,在浮生悠悠的時光中,古月展現了深具疏離感的現代心靈。

古月從古典的抒情出發,到「浮生十帖」中更重視思考與心靈,展現出深刻的現代性,其實和李錫奇的「命題作文」有關。李錫奇的「浮生十帖」,是媒材使用的再創新,也代表了李錫奇在「現代」與「古典」間回復往返的心境。他雖使用古老傳統的手工作法,但創作思維則是十足現代媒體。在「浮生十帖」的創作中,形式的拼合已非重點,藝術家關注的焦點,回到畫面語彙,不斷地出現,也不斷地和其它的語彙產生重新的連結。此一手法,引發了古月作品的抒情更朝向深刻的思維前進,此一轉折,殊值重視。

 

3  淬煉壯遊與回憶的至美與衝擊

古月在新作《巡花築夢》詩集中,展現出有別以往的抒情與思維。她書寫主題能夠有所開拓,源於壯遊與回歸鄉土的追憶文字,也使得她的詩作更「接地氣」,在至美的浪漫抒情中,有了更可觀的成績。

詩人要闖出生活與生命的局限,旅行絕對是重要的歷練,詩人拜倫一直從英國出發,旅行到小亞細亞,成就了絕美的詩篇。楊牧就曾強調:「有時單獨旅行最能體會環境。你一個人在陌生的地方顧盼尋覓,說是看風景,其實是在看自己如何在看着風景,那時你的心思最敏銳,精神最飽滿,周圍一點聲響,一片色彩,任何細微的變化都逃不過你急切的捕捉,那麼好奇,那麼準確。」古月近年來遊歷福州、廈門、北京、上海、內蒙古、歐洲各國,在一系列的旅遊詩中,無論是草原的遼闊,江南水鄉的秀麗,歐洲古蹟中的文明的積纍,都讓古月有了綿延的詩情。

在煙雨江南中,古月把細雨比擬為霧幔,行旅就是一層層揭開秘密的歷程。在〈餘香〉中,古月在江南的古鎮中,宛如回到時光的輪迴:「灰暗的天色下/濡濡的青石板路/像灑滿黑金的河/一條歷經時光戀綣」,在古月的探幽旅程中,宛如戴望舒在知名詩篇〈雨巷〉中,錯身而過的兩人,沉浸在丁香的哀愁中,但古月所望見的卻是輕靈的魂魄:

 

踏進一間陰澹的老宅

廳堂掛着的清逸墨韻

茶几上散着素蘭的芬芳

是她  那個手捧詩卷

隔着花窗聽雨

貌似丁香的女子

人去  屋餘香

留下她今生的美麗

 

其實詩人撞見的並不是聊齋中的倩女幽魂,而是與詩詞美好的魂魄重逢。古月要我們相信,城市會老去,宅第會傾頹,縱令「潤物靜無聲」,唯有文學永遠在古鎮水鄉中洋溢着芬芳。

古月的旅行書寫中,〈謐語――於貢格爾草原〉最為特殊。古月醉心內蒙古草原的異域風情中,她眼中所見與心中雀躍:「隨着日光的移動,一顆心像繫不住的風箏,只想跟着雲去流浪。嚮往星月下、白雲間,隨着黑白相間的綿羊、低頭吃草的牛或奔馳的駿馬,及野地的花兒,它們不在意掌聲讚美,在風雨中、在黑夜白晝無邊際的歲月裡,默默地唱着《生之歌》,隨性恣意地綻放,呈現着生命的純淨。」透過盡情恣意遊歷,頗有柳宗元「心凝形釋,與萬化冥合」的境界。詩人在草原上體會文明造就都市人的渺小、軟弱與徬徨,在廣闊的山脈、草茨與河流間,重新拾回心靈失落的羽翼,遨遊心神,聆聽天籟,古月寫出了動人的詩行:

 

歷經死蔭的幽谷後

卸下疲憊迷茫 心安頓

盡享一枝草一點露的恩澤

迤邐在你的草原你的山

你粼粼光影的河畔

如微風的心情 開放

沿着你的水湄

流淌出天籟的聲音

 

這是詩人流連往返美景時,與無聲天地的謐語,也展露出回歸自然的初心。

透過旅遊增長了詩人的靈性,古月同時以故鄉書寫,重現童年的情感與鄉土,這和她早期的抒情模式有較大的不同。以〈小鎮物語〉組詩為例,大雅乃屬台中縣鄰清泉崗的小鎮,是古月生於斯、長於斯的故鄉,但是詩人近鄉情怯,特別是在都會地區變遷飛快之際,已經多年沒有踏入大雅,恐怕「所遇無故物」,昔日純樸自然美景消逝在歲月中。特別是〈苦楝花的戀情〉一詩,追懷年少時的戀情,白瓣紫心的苦楝花。與「苦戀」諧音,是少女淡淡憂鬱的象徵,也是懷抱着熱戀想像的年紀:

 

是未及展顏的初戀

一座小鎮 二個人

身影是糾結的眾生

穿越在縈迴繞轉的波瀾

一個人孤獨的旅行

是為尋覓抑或遺忘

讓靈魂在荒唐的夢中

出軌

 

小鎮雖然已經滄海桑田,可是過去的熱戀,並沒有稍減激情,這是詩人之所以不願意返鄉的內在心思,也讓人感到詩人如赤子般的純真。

相較於旅遊中的古月,走進故鄉的詩人更從古樸的建築,門扉的聲響,溫暖的冬陽中,不像在江南時撞見的詩情,在老家回憶裡湧現的是親情,詩人唱道:

 

在暗室飄浮的光暈

使我產生了一個錯覺

彷彿踏上幽暝的花徑

庭院落葉的脈絡裡

蘊藏着母親、外婆的春天

以致衰老的屋子不全然破舊

因為在鏡花水月中

照見我額際的白髮

呈現一種歲月悠然的淒美

 

從少年的記憶,轉換到鏡中自己的白髮,母親與祖母的青春,對照着孩子已然的蒼老,古月透過老宅的探訪,對比出時光催人老的巨大破壞力,讓人心驚。

 

4  一生追求純真與美的古月

作為創世紀詩人,古月並沒有單向地朝向超現實主義的特徵發展,反而一路趨向浪漫、抒情、清新的特質,發展語言與節奏,在古典的語彙中,追求純真與至上的美。

透過跨越多個年代詩作的探討,不難發現,古月的現代性追求,往往能夠從詩畫互文的角度出發,從現代派抽象的繪畫中,用東方靈視的觀點,抒發女子情感的嚮往、憧憬甚至是滄桑。這已經成為古月創作靈感來源的重要部分,在近來她為旅居香港畫家林天行「荷.天行」彩墨畫展引介時,面對林天行以獨特的視覺方式繪製荷花,畫家空靈的意境,遊離在具象和抽象之間的構圖,有意追求「精神的真實」與「感覺的形象化」,古月也能在《巡花築夢》中,以系列的荷花詩加以回應:

 

秋後一聲蟬嘶

萬籟寂靜

    希望 夢幻 悲傷

    芒草般

    刺遍妳晶瑩的肌膚

 

就把情愛的痛苦,形容為秋日野芒花波濤的飛絮,如針海輪番侵擾荷花的軀體,疼痛無比,確實椎心,再一次證成了古月透過詩畫互文得到靈感的能力。

細細批閱古月的近作,可以發現詩人透過旅遊,解開了城市生活的單調,擴大心靈的視野,把詩創作推向了另一個高峰。而無論旅行了多遠,詩人終究對故鄉的情感最為真摯,如同喬伊思在《尤利西斯》中所說:「離開一輩子後,他又回到了自己出生的那片土地上。從小到大,他一直是那個地方的目擊者。」古月在抒情詩中所追求至美的情意,終於在《巡花築夢》中,安頓在最動人的親情與鄉土之上。

 

 

 

註】:

(1)      辛鬱,〈異象唯美〉,《創世紀》,112期――古月專號,(1997.秋季號),頁56。周炎錚,〈異象唯美〉,《創世紀》,112期――古月專號,(1997.秋季號),頁58~59

(2)      向明,〈踏着詩的跳板拓夢〉,《創世紀》,112期――古月專號,(1997.秋季號),頁57

(3)      辛鬱,〈異象唯美〉,《創世紀》,112期――古月專號,(1997.秋季號),頁56

(4)      蕭瓊瑞,《台灣近現代藝術十一家――激盪‧迴遊》,台北市:藝術家,2004.03,頁74

(5)      辛鬱,〈異象唯美〉,《創世紀》,112期――古月專號,(1997.秋季號),頁56

(6)      商禽,〈美麗依舊,哀愁淨化――讀古月詩〉,《創世紀》,112期――古月專號,(1997.秋季號),頁55

(7)      劉登翰,〈星宇蒼桑的那輪古月――古月詩集《浮生》序〉,《華文文學》,2008.5. (總第88 期),頁93

(8)      如1969年劉國松的〈地球何許?之三十八〉、1970的〈升起的藍色月亮〉。李錫奇於1970年第十三屆現代版畫展的作品即以月亮為主題,1974年也有月之系列的發表,如〈月之祭〉、〈月之芒〉等作。又如陳庭詩於1966年有〈永恆的律動〉、〈創造宇宙萬物之謎〉、〈環繞太陽的船〉等系列,1967年亦有〈地球‧太陽‧月亮〉。林靖文:《陳庭詩藝術之探討》,大葉大學造形藝術學系碩士班碩士論文,中華民國九十四年六月。頁60

(9)      商禽,〈美麗依舊,哀愁淨化—讀古月詩〉,《創世紀》,112期――古月專號,(1997.秋季號),頁55。劉登翰,〈星宇蒼桑的那輪古月――古月詩集《浮生》序〉,《華文文學》,2008.5. (總第88 期),頁92~54

(10)    周美惠、梁玉芳:〈畫壇變調鳥 歷經古寧頭戰役〉2006/06/06 聯合報。

  


須文蔚,現任國立東華大學華文文學系教授,系主任,財團法人中央通訊社董事,《新聞學研究》(TSCI)副主編,台灣文學發展基金會董事。創辦台灣第一個文學網站《詩路》,是華語世界數位詩創作的前衛實驗者,集結創作與評論在《觸電新詩網》。曾任中華傳播學會理事、監事,行政院青年輔導委員會委員,財團法人公共電視基金會董事,中華電視公司董事,《創世紀》詩雜誌主編,《乾坤》詩刊總編輯。出版有詩集《旅次》與 《魔術方塊》、文學研究《台灣數位文學論》、《台灣文學傳播論》,編著報道文學《台灣的臉孔》、《烹調記憶》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