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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 霓 : 咖啡店

主欄目:《香港文學》2016年11月號總第383期

子欄目:「咖啡飄香」專輯

作者名:袁霓

當早晨的一縷陽光透過雲層,巴剎繁忙的一天就開始了,咖啡店也開始熱鬧了,遠遠地,就聞到了咖啡獨特的清香,咖啡的香味在空氣裡縈繞,誘惑着你一步步進到咖啡店裡。上班的、開店的、開車的,都會先到咖啡店來一杯咖啡,要兩粒半生熟的雞蛋,再點一份炒麵、炒粿條等等;店裡面,蹺起腳的,大聲呼喊夥計的,談國事的、談政治的、談鄰家事的,圍起一組組互不干涉的圈子,整個咖啡店熱鬧而充滿着生氣。

印尼是世界上有名的種植和生產咖啡的國家。喝咖啡,在印尼,普通得就像喝水一樣,每個人都會喝,有人只在早上喝,有人一天要喝至少三次,不喝沒有精神。市場上,專賣咖啡的商店很多,各種品種、形形色色的咖啡豆,裝滿了一個個玻璃罐,可以自己選,自己配,馬上研磨成粉,帶回家,沖泡來喝,那是最純的咖啡了。

不知道甚麼時候開始,雅加達的咖啡店變了,星巴克、以及高級咖啡店代替了傳統的咖啡店,裝潢美觀,輕音樂伴奏,走進店裡,輕輕地向服務員要一杯卡布基諾,或者 Coffee Latte,一切浪漫的形容詞隨着輕聲曼語、優雅的攪拌、咖啡上的泡沫拉花而衍生和盪漾,喝咖啡的層次被提升了,但卻少了人與人之間的真心相向,熱情和淳樸。

懷念傳統咖啡店裡的咖啡,咖啡渣浮在咖啡上,要用調羹慢慢盪開,一邊吹着一邊喝的那種豪壯和粗獷。今天,走遍雅加達,竟然找不到這種傳統的咖啡店了,幸好在雅加達以外的很多城市裡,淳樸的人情依然,傳統的咖啡店仍然人聲喧嘩,依然用古老的方法沖泡咖啡,依然把半生熟的雞蛋燙得半分不差。

女兒給我們買了一架咖啡機,要我們喝最純的咖啡,走了幾個市場,竟然買不到咖啡豆,以前那種擺滿一整排玻璃罐子,裝滿各種各樣的咖啡豆,任我們挑選的商店,竟然消失了,問了很多人,才在一個小巴剎裡買到咖啡粒(我們習慣稱咖啡粒)。

市場的變化竟然這麼快,所見都是即溶咖啡,各種各樣的牌子。即溶咖啡一沖即溶,牛奶和糖都被配好了,沒有渣,確實很方便,但喝起來味道一個樣,就像我們的人生已經被安排好的感覺,沒有了隨心所欲的自由,無法選擇加糖或不加糖、苦一點或甜一點。人生的路如果已經被別人規劃好,也就如行屍走肉了,所以,很少去買即溶咖啡。

新型咖啡店,隨着時代的進步,雨後春筍般到處都是,可卻失去了傳統的味道,那種飄着咖啡香味、混合着人生百態、辛酸苦辣的味道。

咖啡店(KOPI TIAM),這個從小就熟悉的名詞,不為任何人所創,是約定俗成的一個名詞。有一天,各地報章忽然刊登了一整版的廣告,KOPI TIAM這個名詞已經被註冊了,包括字體字形,任何人不可再用同樣的名詞、同樣的字體,已經掛了牌子的,要摘下,不然將受到法律的訴訟。各界看了愕然,原來有錢有勢,是可以這樣操弄的。可是,很多開咖啡店的人不滿,他們通過咖啡協會,提出上訴,說早在這個公司註冊之前,KOPITIAM早就沿用了,咖啡(印尼文KOPI),店(TIAM來自於福建閩南話),是大眾的,不是私人的,不能註冊。至於後來如何,沒有看到後續的新聞。可是發現,新開的咖啡店,名稱改為「Warung Kopi」意思一樣,氣勢不再。

再後來,發現一些咖啡店還是會鑽法律的空隙,把字體改了,加了前面幾個字,比如「OLD KOPITIAM」或者加上姓氏,地名,與「KOPI TIAM」有差別,沒有觸犯法律。為了生存,人們還是有辦法應對的。

咖啡,這個偶然被牧羊人發現,可以提神的小豆豆,竟然會風靡全世界,被人歌頌,與愛情相伴、與人生掛鈎,愛恨情仇,酸甜苦辣,都可以通過咖啡來抒發情緒,實在是太神奇了。


袁霓,原名葉麗珍,祖籍廣東梅縣,生於印尼雅加達。1966年印尼風雲變色時,就讀華校小學五年級。1995年廈大函授部大專畢業。著有短篇小說集《花夢》,散文集《袁霓文集》,雙語詩集(印、中)《男人是一幅畫》,微型小說集《失落的鎖匙圈》。現為印尼華文寫作者協會會長。